“这……岂能一概而论?”
李祈没想到一句话招来她这么一番“歪理”,怼得他说不出话来,旁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说得有理。”
杜清涟从药庐那边走了过来,素来清冷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赞许之色,“七郎,清漪是我妹子,悠悠是我徒弟,她们不过是寻常女子,不比京城那些闺阁千金,以后要靠自己生活,自然用不着那些规矩。为兄为师者如我,尚未以此拘束她们,就不劳你费心了。”
“师父说的是!”难得杜清涟站在自己这边,卢悠悠立刻连声附和,“更何况,我也不过是给人画几幅插图,又不署名又不当街叫卖,有什么关系?李公子,我还赶时间交画,你就让让吧!”
自觉有了靠山的卢悠悠压根不去看李祈的脸色,抱着自己的画卷就朝外跑去,李祈刚想迈步跟上,却被杜清涟伸手拦住,不禁有些气恼起来。
“杜兄如此放纵她,就不为她以后考虑吗?”
杜清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哼一声,“当初你让我收她为徒时,早该知道我的性子,那时候你都没讲究什么男女之防,现在忽然想起来,是真的为她的名声考虑,还是……为你自己?”
“我……我自然是为她考虑,不忍见她误入歧途罢了。”李祈说得莫名有些心虚起来,避开他清透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我还有事要回城一趟,且不与你争论这些。”
“想走就走吧!”
杜清涟眼见卢悠悠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也不再拦他,只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一声。
“是不忍,还是不知?李七郎啊李七郎,你也有今日。”
还是嘲讽的笑容还没展开,他忽地心念一动,却苦笑了一声,“便是如此,我又有什么资格笑你呢?呵呵……”“前面就是百草谷,三绝神医杜清涟便是在此结庐而居。”
哥舒翰顺着司梧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眼睛一亮,连声赞叹:“想不到距离京城不过十几里,就有如此风景绝佳之地,真是个好地方!若是闲来无事,公子与我一起跑马进山打猎如何?”
司梧却摇了摇头,“地方是好地方,却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去的。”
“哦?”哥舒翰挑了挑眉,“那位神医有什么来头?居然能在天子脚下独占此地?”
“是啊,看上这风水宝地的人是不少,”司梧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可谁又愿意去得罪一位神医呢?尤其是这片地方,还是当今圣上亲口赏赐给百草门,并以此为名。更何况,百草门在此种植药草,是药三分毒,非请勿入者,每年都会有几个倒霉的丢了性命……”
“咦?是那丫头!杜家娘子的侍女!”
说话间,哥舒翰一眼就看到从百草谷匆匆走出来的卢悠悠,立刻将司梧说的话抛在了脑后,一抖缰绳,坐骑黑风便会意地朝卢悠悠冲了过去。
可还没到卢悠悠的面前,也不知怎么着,黑风忽地一个马失前蹄,悲鸣一声,一下子跪倒在地,若非哥舒翰马术了得,见势不妙便纵身跃下马背,差点就跟着它一头栽在地上,饶是如此,为卸去力道也不得不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弄得衣衫凌乱,头发上都沾了几根草叶,狼狈之极。
卢悠悠先是见这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纵马奔来,吓得腿软不说,连跑都不会跑了,可偏偏眼看着就要撞上的时候,闹了个人仰马翻,顿时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你对黑风做了什么?”哥舒翰看到她笑得毫不掩饰,一股火就冒了上来,“肯定是你做了手脚,否则我的马怎会如此?”
“呵!我看分明是你想讹我,才故意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吧!”
卢悠悠一听就恼了,原本看到这个在花会之前为自己解围的男子还有几分高兴,可没想到他不单是纵马行凶吓人,还故意碰瓷讹诈,一下子就将他在她心目中的那点好感度败光了。
“我连你的马毛都没碰到,怎么做手脚?想敲诈骗人先学学怎么演戏吧!”
“你!”哥舒翰气得七窍生烟,刚举起拳头来,又愤愤然放下,“我不打女人,交出解药!”
“没有!”卢悠悠干脆利落地拒绝,转头就走。
“姑娘且慢!”司梧只得上前拦在她身前,拱手行了一礼,又转向哥舒翰,“你还不过来向这位姑娘赔礼,百草谷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是你失礼在先,怪不得别人!”
“啊?”哥舒翰接收到司梧的眼神,先是呆了一呆,挠挠头,暗中咬咬牙,暴躁地抓下头上沾着的草叶,终于还是低下头,虎声虎气地冲着卢悠悠一抱拳,“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