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桦眼里浮起一点笑:“那你怎么不能收?”
傅斯恬无言以对。
方若桦便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把白玉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说:“那你就收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能给壹壹的就也能给你。”
傅斯恬手臂僵直,喉咙动了动,无措呢喃:“阿姨……”
方若桦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两秒,解释:“以前的事,还请你体谅。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一直知道,我对你本人没有意见。只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没有办法看着孩子放着更平顺的大路不走往小路走却什么都不做。”
傅斯恬喉咙有些干涩,说:“阿姨,我知道,我理解你。”
平心而论,当年方若桦断绝时懿经济来源确实有影响到她们感情的走向,但真正致使她们分手的原因,并不在她,而是在她们自己,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她自己。
方若桦没有对不起过她。比起她,时懿受到的伤害更大。
如今时过境迁,她只想和方若桦一起抚平过去时懿曾受到过的伤害。
方若桦与她对视,半晌,她展眉笑开,拍拍傅斯恬的手,目露慈爱。
傅斯恬与她相视而笑,泯尽过往恩仇。
等时懿估摸着时间,下楼来时,看到的就是花园里,方若桦和傅斯恬一个提着剪子、一个提着喷壶站在一起料理花草的模样。嘉嘉站在她们中间,手指着花枝,好奇地问着什么,傅斯恬和方若桦噙着笑,一人一句地回答了她。
阳光下,净透的白玉镯子在傅斯恬纤细的手腕上闪闪发光。
时懿倚门望着,觉得春未到,百花未开,她却已瞧见了满园春色。
第164章 —全文完— 我愿意。
一起吃过早饭后, 方若桦和时懿要去一趟医院,看望时懿前几天刚刚生产完的表嫂。嘉嘉黏人,想跟着妈妈和姐姐一起去, 方若桦怕她年纪小, 抵抗力差,不爱把她往医院带, 傅斯恬便自告奋勇,接下了在家照看嘉嘉的任务。
嘉嘉虽然还是害羞,但心底里却是愿意和傅斯恬呆在一起的,因此便也没闹, 乖乖听话了。两人一起上了楼,在玩具房里玩乐高,不多时, 就消除了生分,亲亲热热地玩在了一起。
方若桦和时懿回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胳膊挨着胳膊, 斜坐在爬行垫上,专心致志地一起玩着什么。午后的暖阳, 透过玻璃,爬满她们的头发,暖洋洋,毛绒绒的。
方若桦和时懿停在楼梯口,生出一种不忍打扰的心思。
“斯恬和小孩子相处很有办法。”方若桦轻声感慨。
嘉嘉有一点认生, 很少能这么快亲近一个大人的。
时懿望着毫无察觉的两人,眼神是不自知的柔软:“可能是她自己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子。”
方若桦心思微动,关心她:“明年结婚以后, 有没有打算要个孩子?”
时懿漫不经心:“还没有打算过。”
“那是有打算?”
“不一定。”时懿侧头,敛了些笑,顿了顿才说:“我不是太想要,如果斯恬很想要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是假话也是真话。她不讨厌孩子,但是也没有执念要有孩子。孩子还未在她的计划里出现过,她一直想的都是,她的人生,有傅斯恬就是圆满了。
方若桦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怕自己勉强傅斯恬才故意先把责任揽走。她开明地表示:“不论要不要,你们自己考虑清楚,不会后悔就好。我相信你们两个都是自己有把握的孩子。”
时懿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方若桦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着。
时懿眼神柔了下去,答应:“嗯,你放心。”
方若桦点头:“我放心。”
前几年送别父亲后,她曾看过一个作家写父母“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这些年,在嘉嘉抽条式的成长与时懿飞速的成熟中,她越来越有感触:倒过来,也是如此。
孩子总归会长大,总归会有父母无法陪同的道路要走。父母总归要从他们的身前,慢慢走到他们的身旁,最后,退到他们的身后。放手和目送,是教导之责后,能尽的最后一个责任。
再不放心、再不舍,也该如此。
时懿已经长大了,她不会再干涉时懿的人生了,只盼她能一生无悔。
“你进去陪她们吧。”她平和地说:“我下去看看阿姨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时懿应:“嗯。”
方若桦目送着她走身傅斯恬,走向那条属于她自己的路,满目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