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是的,我受香奈惠小姐的拜托,来带你离开这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让黑死牟觉得有些失真,有关她的事,仿佛是上个世纪一般遥远。他难以诉说其中心情,表情却不禁柔和下来。
他垂下的手之中,逐渐生成一把长剑,被他握在手里。
“抱歉,我恐怕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你唯一能帮助我的,就是与我一战,全力杀死我。”
事实上,哪怕想被鬼杀剑士杀死,黑死牟也无法接受束手就擒的自杀方式。
那样,太过的可悲,仿佛他一直以来的挣扎与执着只是儿戏罢了。
战士若死便要战死,作为恶鬼的他,哪怕要死于鬼杀剑士手下,也定要死在能战胜自己的强者手下。否则那对于从以前到现在,死于他剑下的亡灵们是一种侮辱。
“完全不必如此,黑死牟大人,也许有不用战斗也能解决的方法。”
黑死牟回答:“也许有。是我选择了战斗,抱歉,鬼杀队的岩柱,请你全力与我一战。”
岩柱无奈,还真是如传闻之中一样固执的男人。
“那就多有得罪。”
缘一用通透视野看着那边的战斗,见战况激烈,情不自禁浮起笑容。
“兄长大人的剑法,还是如此漂亮干净,就像皎洁的月光。我果然,还是无法放弃,兄长大人。”
兄长大人总认为,月之呼吸是缘一所创,使用月之呼吸的自己无法超越缘一。
其实,那是误解。
与其说是缘一创立了月之呼吸被兄长大人学会,倒不如说那本就是兄长大人的呼吸法,只是被缘一‘看到’又描绘出来。
实际上,日之呼吸跟月之呼吸,没有孰强孰弱的分别,那只是特别适合两兄弟不同的习惯与体质的呼吸法而已。
月之呼吸无法战胜日之呼吸的唯一的原因……其实是因,兄长大人是那么认为的。
内心想着对方不可战胜,那便绝无可能战胜。这才是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每每想到这一点,缘一就觉得心中炙热,被强烈的幸福感吞没。
——在兄长大人眼中,我才是最强的。
比那些其他的什么,比所有的所有都强大,是兄长大人最在意的人。
我的兄长大人,才是天下第一强大的剑士。之所以无法战胜我,只是因他太在意我。
……
…………
缘一的这个可怕的认知,哪怕成为恶灵都没变就是。岩柱的确很强, 可以说是鬼杀队的柱之中最强的一名。
但面对同样千锤百炼淬炼自己剑法漫长岁月的黑死牟,还是欠些火候。
‘真是可惜’,黑死牟想, ‘看他的年龄已经接近二十五岁,又开了斑纹,这意味着到此便是他的极限。’
哪怕没有死亡界限, 人体能达到的极限巅峰年龄也接近如此了, 也就是说这名剑士可以成长的范围与高度已经能够预估到。
与之相比,反倒是更为年轻的炭治郎有着出色潜力,在未来有可能与他一战。恐怕这也是为什么炭治郎鬼化之后, 被那个怪物所占据。
黑死牟不想承认那是继国缘一, 他宁可相信那是鬼化造成的突变, 可那样又无法解释对方对缘一的一切了若指掌。
‘不知道的是您,兄长大人。我没有您所想的那么高尚与大公无私……’
黑死牟心中隐痛,或许, 那是真的,他也许从未了解过缘一。
这样想着的黑死牟,最终用刀背将眼前一再被击倒又一再站起的鬼杀剑士打晕。
这次他可用上了寻常人脑袋都会被砍飞的力道, 这个如同练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僧人才终于没有再即刻站起身。
……失败了。
想要在交战之中失手被对方杀死,只要他产生类似的念头, 一种冰寒入体的粘滞感就会紧攥他身周,令他窒息,仿佛随时都会篡夺他的自我,令他失去意识。
黑死牟已经察觉,这座城是缘一的领域, 若在这里失去意识, 说不定现在仅存的自我都会被对方剥夺。从前的无惨给了他相当高的自由度, 因而他从未想到,被鬼王统御的鬼,竟是如此根深蒂固的被鬼王束缚。
黑死牟脚步沉重,他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
这本是他一开始就该清楚,最为直接的方法——若想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只有杀死继国缘一,或被杀。
黑死牟知道他无法战胜缘一。
在那时候,曾经他不记得缘一的时候,他也未能战胜缘一。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拔剑,缘一的剑已扫过他的身侧——那是唯有神之子才能做到的动作,察觉自己绝无可能胜利之时,他放弃了丑陋的挣扎,因而才没有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