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连忙摇头,蹙着眉道:“不是的,娘娘有所不知,王爷从前脾气很谦和,待人礼让有加,从不与人起争执,就连拌嘴的事情都没有。”
夏桃说的话,很符合林奴儿想象中秦王的形象,她想,顾梧本该是那个样子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斯文有礼。
但是今日所见,完全推翻了她心中的预想,林奴儿脑中不期然,又回忆起慈宁宫中的那一对万寿鸟,还有南大街的巷子里,顾梧摔死那只恶犬时狠戾森冷的眼神,沾了满身的鲜血。
林奴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心头掠过浓重的影子,她想,又或许她看见的这个,才是真正的顾梧,顽劣狠戾,残忍冷酷,他全然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只凭自己的喜好行事。
……
乾清宫。
梁春正捧着药碗给景仁帝喂药,景仁帝皱着眉,嫌弃道:“朕自己来吧。”
梁春连忙将碗递给他,一边觑着他的脸色,景仁帝吹了吹药,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看半天了,一把年纪怎么倒扭捏起来了?”
梁春忙陪着小心道:“奴才方才得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皇上是想听哪个?”
景仁帝喝了一口药,道:“苦尽甘来,就先听坏的吧。”
梁春放轻了声音,道:“方才有人来报,秦王殿下今儿在青楼里头杀了个人,如今在府衙里头关着呢。”
景仁帝舀汤药的手一顿,整个人都不动了,梁春忙道:“皇上,您没事吧?”
景仁帝一抬手,道:“朕还承受得来。”
他端起碗,又喝了一口药,道:“好消息呢?”
梁春道:“王爷说,他如今已经十岁了。”
景仁帝噗地一口药喷了出来。“他是这么说的?”
景仁帝瞪着梁春, 连药都忘了喝,梁春小心道:“据说确实是王爷亲口所言。”
“痴傻之症还能这么个好法?昨天五岁今天就十岁了,明天是不是十一岁?”景仁帝把碗往托盘上重重一放,气道:“把他给朕叫来!”
虽说顾梧如今在官府, 但是当今天子要见人, 没有谁敢拦着, 府尹也巴不得把这一尊大佛快马加鞭送入了皇宫, 这烫手山芋着实棘手得很, 一个弄不好, 他的官帽都要保不住了。
林奴儿得了梁春的消息, 赶到乾清宫时, 顾梧正在挨训, 景仁帝冷着脸斥责道:“谁给你的胆子, 敢当街杀人?你以为你是谁?”
顾梧辩解道:“儿臣没有当街杀人,儿臣是在屋子里杀的。”
“你——”景仁帝捂住心口, 急剧地喘息了两下,梁春连忙上前给他抚背顺气, 劝道:“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秦王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放屁!”景仁帝瞪着眼,骂道:“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不小心的?你一个不小心把人的脖子拧断给朕瞧瞧?”
梁春登时闭了嘴,他哪儿能有那力气?
景仁帝继续骂顾梧:“你还挺骄傲?”
顾梧茫然道:“儿臣没有骄傲。”
景仁帝深呼吸,颤抖着手指着他,对林奴儿气道:“你教训教训他,这五岁真是没白长,幸好只有十岁,若是脑子真的好了, 岂不是要把朕活活气死?”
林奴儿:……
顾梧转过头来,高兴地唤她名字:“奴儿,你来啦?”
林奴儿不理他,只径自向景仁帝行礼请安,景仁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顾梧面上的高兴又转为忐忑,不住地拿眼睛看她,试图走过来,被林奴儿以眼神制止了。
见他这般模样,景仁帝的心里诡异地好受了一些,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当初随随便便挑来的儿媳妇,竟然治得住这个小魔星,真是多亏他的英□□眼。
景仁帝又对林奴儿道:“朕将他交给了你,你就该好好管教于他,今日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亦有脱不开的干系。”
一听他要责备林奴儿,顾梧顿时急了,道:“和奴儿没有干系,是我故意避开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哦?”景仁帝把矛头对准了他,肃容道:“她身为你的妻子,却连你的行踪都不知道,这就更不应该了,相夫教子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顾梧硬邦邦道:“子不教,父之过,儿臣如此,父皇不是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吗?”
景仁帝气得当即抓起药碗就砸过去,指着他道:“孽子!”
梁春也连忙替他抚背,一边小声劝道:“殿下,您就少说几句吧。”
他不住以眼神示意林奴儿,林奴儿只好开口道:“王爷,您先出去吧。”
顾梧急了:“奴儿。”
林奴儿却不看他,他面上露出几分失望和无措来,梁春劝道:“王爷,您先听王妃娘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