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直将它藏在枕下好几天,犹豫着,没有勇气送出去。
那晚如果不是萧沉影为了他被陆逐川的机关受伤,两人在房中互表了衷情,他本是不敢将绶带送出去的。
见萧沉影收到以后那么高兴,那么喜欢,他心里才觉得开心极了,整颗心都沉浸在浓情蜜意中,像做梦般幸福得要死了。
所以后来,当他发现这绶带居然被萧翊拿走,才会那般狂怒、失控,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拿回来,还要亲手杀死萧翊才肯罢休。
而这些所有的心情,全部在此时此刻,彻底灰飞烟灭了。
他挥手将那绶带抛出,掷向萧沉影。萧沉影以为他要偷袭自己,反手一掌,将那绶带在空中击得粉碎,化成一段段长短不一、破碎不堪的红色丝线,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
“晚舟,那是!?”萧沉影出手之后,才发现不对,收掌退了回去。
“是,”慕晚舟微笑着点头,眼中已不再有一丝眷恋,“是我曾经送殿下的东西。现在,我与殿下两清了。”
“不是的,晚舟!不是那样的!”萧沉影追悔莫及,失控喊了出来。
他曾经也万般珍惜这绶带,害怕弄坏或是弄丢,除了平时清闲的时候会佩戴,一旦遇到战事或是出动,他都会摘下来,小心翼翼的保存在锦盒里。他领兵去那场差点丢了命的战乱时,也是因为舍不得戴才留在了西域都护府中,后来才被萧翊整理出来。
而今,亲眼见到二人之间的定情之物就这样被自己亲手击碎在了空中,他也心如刀绞,被细细密密的痛楚包裹住了。
“晚舟,我爱你,一直都爱你的!”他捂住额头,哽咽着道,“我只是害怕、害怕你背叛我!你为什么不肯乖乖的听我的?!为什么不杀了萧二!”
他跌跌撞撞,突然捂住脸,两行泪从指间迷茫的涌出。
慕晚舟见他落泪,瞳中痛苦的缩紧了。
他不是看不出萧沉影对自己残留的感情,也不是完全不为此而动摇。
但二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这时,忽然室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混杂着刀剑之音。似乎有什么人一路缠斗,接近了这里。
慕晚舟猛的回头:“阿北……”
萧沉影听了,眼中凶狠的光陡然凝住了。
“晚舟,你背叛我?!”他恶狠狠的指向慕晚舟,“你在这里引开我,然后让萧二前去控制局面?!你就那么想要妨碍我吗?!”
慕晚舟皱紧了眉,一个字也没有答。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第一时间质疑自己、而不是选择相信?
他似乎从来都不曾相信过自己。
陆逐川怒不可遏,厉声斥责萧沉影道:“你住口!晚舟他从来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
“是吗?”萧沉影哑声一指外面,“那现在的骚乱是怎么回事?!”
“是……”陆逐川正要说什么,慕晚舟冷冷挥手阻止了他。
“对,是我联合阿北一起来袭击西域都护府的,”他缓缓吐字,气息平静如水,“所以殿下要杀了我吗?”
“你!”萧沉影阴森森拧紧眉头,像要吃人一般盯着慕晚舟,却忽然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晚舟,我终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代价!”夜色中,只听得他幽幽的回音,人已经不见了。
慕晚舟望着空荡荡的夜空,久久无言。
“晚舟,现在我们怎么办?”陆逐川问。
慕晚舟低头凝神想了一会,毅然道:“带我去阿北那。”
“可是,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
“逐川!”慕晚舟头一次用十分强硬的口气打断了他,侧头来不容分说的望着他。
“带、我、去。”
·
萧骆北展示自己的身份之后,不少将士都很快纷纷拜倒:
“圣上!圣上!”
也有不少陈鲁的亲信和陈鲁本人,眉目中迸发杀气,死死盯住了萧骆北。
萧骆北潇洒的拔出了长剑,一手执刀,一手持剑,声色俱厉:
“朕下令,西域都护府众将士,如果此刻愿意为朕斩杀逆贼者,一律既往不咎、追封三等!速速替朕拿下陈鲁!”
陈鲁见势不妙,大吼一声:“来人!”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门外一拥而入。
他的亲信们也纷纷拔剑,对其他将士对峙。
“好!好啊!”萧骆北如狼般嗤笑一声,“权字之下,自见忠奸!今夜便是朕斩杀奸佞、重塑朝纲之日!”
说着,他刀剑如风,率先飞身刺向陈鲁。
陈鲁执剑挡住,此时,两派的将士也纷纷拔剑相向,对峙起来。但陈鲁叫来的人数更多,逐渐将萧骆北的人马围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