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到合同上她提的不需要给她任何资源和金钱上的帮助,苇庄不以为然,后来发现她是认真的。
苇庄心里还有点微妙,自己迄今为止取得的所有成就居然不值得她有所图吗?
她是爱表演的又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类型,还带着一点学院派的清高,以及个性上的一点倔。
苇庄也不想自己的“合约对象”太麻烦。
她一直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被向小园吸引,她长年欲望淡,对谁都提不起兴趣。
灯光从她的侧脸落到了她的肩膀,她长而分明的睫毛微微闪烁,
她自小读的就是私立的贵族学校,往来的都是家境背景与她差不多的,可是这样她也没有同伴,经常独来独往。
很小她就有人追求她,有男的也有女的,她觉得很麻烦,就更加深居简出,除了上课,基本不与外人来往。
学校有很多有趣的课程,马术,西洋剑,乐器,棋类,甚至有武术可以在她看来,课程比所谓的“恋爱交往”要有趣的多,她根本不会觉得枯燥和无聊。渐渐地,学校背后也有她不合群不好相处的风评。
父亲难得与她见一面,还在批评她不懂得人际来往,不懂得人脉积累。
她是学校和家里的“黑羊”,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少年时期她觉得他有好多副脸孔,他对自己总是很冷淡,很疏离,而在苇廷妈妈,他的第二任妻子的面前他经常笑,与她说话也是细声柔语的,对苇廷是既严厉又不是慈爱的。
为什么呢?
苇庄几番思量后认为父亲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是有爱情的,所以他也很爱苇廷。
他这么不喜欢自己,也许是因为她的母亲?
她在12岁那年头一次见到了她的母亲,与她有短短几天的相处,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她试验剧本的工具。
回家之后,母亲再也没有与她主动联系。她像是一缕烟,忽然出现,自己还没抓住的时候已然飘走。
那两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在做梦,她太好奇自己的母亲是谁了,以致于把传奇女演员朱萼华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一定是这样,她告诉自己,所以没有必要有“被当成工具人”的难过。
直到她15岁的时候,朱萼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长高了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几天?”她看上去仍旧那么美丽,一身黑色的旗袍,头发烫卷披在一侧,嫣红的唇咬着香烟。
那是一个雪天,在自家别墅的大门外,雪花落下,化成水珠缀在她披肩的白色绒毛上。
她出现的时候,苇庄突然感受一种针刺的痛楚,她不得不闭了闭眼。
不是梦,12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你又接了什么新戏需要我的配合了?”她冷声道。
朱萼华盯着她,笑着“哎呀”一声,却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没兴趣陪你过家家。”苇庄转身想走,脊背挺得笔直。
“好吧,那你改了主意了,到这个地址来找我。”朱萼华在她身后叹笑,说了一个地址。
苇庄头也不回地进门了。
第二天,第三天,她照常上课。
等到了第四天,那天晚上,父亲带着继母和苇廷出去了,她莫名觉得焦躁,她忽然想,也许是自己误会朱萼华了,总该听听她的解释,或许事实不是这样,又或许她应该去问明白,父亲为什么讨厌自己,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
他们为什么会结婚,又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生下自己?为什么离婚了不争取自己的监护权?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十五年来几乎变成她的心病,总该去问个明白!
苇庄出了门,自己打车去了那个她只听了一遍就记住的地址。
门房听到她的名字,就放她进去了。
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楼。
她走了进去,在客厅里坐着等着一会儿,仍然不见人,她只好自己去找,绕了一圈。
忽然听到了有诡异的声音从一房间里传来。
走近,发现了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四唇相接。
女的衣衫半解,男的一脸迷醉,两人的面孔都泛着深陷情yu里的晶光,难分难舍,倒在地毯上……
苇庄扭头就跑。
一路跑出了大厅,跑出了小花园,跑了很远才停下,扶着路边的一棵香樟树恶心地吐了出来。
那女的就是她的母亲朱萼华。
回到了家,她精神恍惚地走着,上了电梯,走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按错了楼层,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书房里的讨论。
“你发什么火呀,孩子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话了,”这把柔软的声音是苇廷的母亲,苇庄的继母,她是一名外科医生,只能算是普通长相,气质很好,笑起来一对温柔的月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