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漠北不冷不热地看他一眼,“怎的?不舍得?”
“不不不!”柳一志当即连忙摇头,“向兄可是我的贵人!我怎会不舍得!我这不是手艺粗劣,觉着这支竹笛是入不了向兄的眼么……”
向漠北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一言不发,有如听不着他所言一般。
柳一志也没有再说任何菲薄之话,而是笑得像个得了宝的孩子似的,开怀不已道:“其实向兄只是瞧着不好相与而已,实则是个温柔的好人!”
向漠北充耳不闻,他靠坐在号板上,背依着墙,抬头望着月,咬一口月团,轻呷一口酒,耳边是柳一志吃都堵不住的唠唠叨叨。
“唔,向兄,这个栗子口味的月团可真好吃!红豆的也好吃!都好吃!”
“呵呵呵,向兄你怕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还未吃过月团呢,家里穷,买不起,单是供我读书家里就已要揭不开锅了,为此家里的两个妹妹也都早早都嫁人了,好在的是她们不曾怨过我,待我高中了,必还了她们的恩!”
“只是不知我今番是否能够中举,若是不能,往后我怕是也不会再来棘闱了,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了……”
“不对不对,我怎的忽然说起这般丧气话,呵呵,向兄你就当没听到啊,不过今回秋闱遇到贵人向兄,说不定向兄的贵气能助我今番中举呢?”
“向兄你说——”
柳一志说着说着,忽然转头去看向漠北,却是发现他竟靠着墙……睡着了!
他手里还拿着未喝完的酒与未吃完的月团。
柳一志愣了一愣,尔后笑了起来,也未叫醒他,而是伸出手将他未吃完的月团与酒盏拿过来放到地上,再为他将铺盖铺好,将他裹到了被子里,不忘替他将炭炉移到脚边。
向兄睡着了好,睡着就不会想着要喝酒了,就算酒性温和,向兄的身子骨也是撑不住的。
将向漠北在号板上的铺盖之中放好之后,柳一志还特意摇了摇小酒坛子,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向兄只喝了一丁点儿,不打紧,就当做是让他入个好梦了。
今夜的静江府亦是朗朗晴空。
孟江南已然摆好了香案瓜果月团,拿着线香对着夜空上的圆月诚心地拜了三拜。
不求嘉安今番高中,但求嘉安心结能解,愿月宫娘娘保佑嘉安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但依嘉安的才学,想必不会落第,而嘉安名登桂榜之后来年便要入京参加春闱,届时
作者有话要说:┗|`O′|┛嗷 ̄ ̄!来更新也!
134、134
向漠北不在家中的这半月,孟江南想了许许多多事情,从前的,而今的,还有将来的,以挂心棘闱的向漠北居多,于今日午后听阿睿背《颜氏家训》时猛然想到一件她至今仍未有思及的事情。
届时嘉安回京,必然是要回到宣亲王府去,她作为嘉安的妻眷,自是夫唱妇随,随他回京,那时候便不会再像而今这般,家中只有她与嘉安以及小满三人而已,还会有嘉安的双亲!
初识嘉安时她以为嘉安家中只余他一人,再无他人,不想小满忽然出现,如今更是知晓了嘉安并非寻常人家儿郎,而是宣亲王府尊贵的小郡王,她方知她当初所以为的一切其实都不是真。
即便至今无论嘉安还是小满仍未与她提及他们家中人或家中事,但她知晓宣亲王夫妇仍康健于世!倒不是她刻意打听过,而是她两世都未有听闻与宣亲王相关之事,虽然静江府远离京城,但宣亲王乃今上手足血亲,又是项氏一族那稀少的子嗣之一,然他若是早薨于世,静江府绝不可能毫无消息。
而除了嘉安的双亲之外,不知嘉安可还有兄弟手足?
她出身低微卑贱,届时回了京,她当如何去到嘉安双亲面前?他们可会嫌她厌她?
自忽然想到了这些事情之后,孟江南便惴惴紧张了起来,总是分神,以致在揉面时不仅错将盐做糖,还添了数回,待她试着尝尝味道时,那咸到发苦的味道才让她回过神来,然而面却是要不了了,只能重新和。
这会儿她对月拜过月宫娘娘后又走了神,手中的线香迟迟都未有插到香炉里,便是那燃烧过的滚烫香灰掉落到她手指上她都不自知。
向云珠对月拜过之后就拿着月团逗阿睿,待她再看向仍杵在桌案前不动的孟江南时才发现她手指上落了香灰,这才叫她道:“小嫂嫂!”
孟江南这才倏地回过神,将手中线香插到了香炉里,尔后看向向云珠,含笑问她道:“小满你叫我?”
“小嫂嫂你没事儿吧?”向云珠拧着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中有担忧,“可是病了?怎的从白日里开始就总是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