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你……”连陆二夫人心里都不安起来。
柔儿却不理会,拉着安安的手就朝外走。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想到同一件事:赵家交出了侍婢给齐氏审,其他人家自然也得比照她……郭夫人第一个道:“我家侍婢也都在外头,请陆三夫人审个清楚明白。”
“太太,太太!”
柔儿和安安刚迈过门槛,就见两个婆子押着个小丫头飞速奔来。
“适才屋里说话时,这丫头探头探脑,老奴一喝问,她拔腿就跑,老奴上前揪住一瞧,这姑娘袖子里沾了鸡血,鞋面上还沾了片儿鸡羽毛,老奴一吓唬,她把什么都招了。”婆子提着小丫头后领,把她丢在地上。
陆雪宁道:“小莲?周紫薇,这是怎么回事?”
周紫薇脚一软,险些摔倒,“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氏厉声问:“你是谁?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小莲早就被婆子一通吓唬给弄的六神无主,这会儿看见周紫薇,哭着朝她爬过去,边爬边哭:“小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我丢的,咱们是要吓赵平安,不是吓陆大小姐啊。不是我,不是我……我只偷了鸡,蘸了血……”
“你给我住嘴!”周夫人满脸通红,上前一巴掌打在小莲脸上,“刁奴!你自己做糊涂事,还敢冤赖你主子?”
柔儿立在门前,冷笑了一声。
这笑让安安也觉不寒而栗。
柔儿拖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日后,周紫薇被送去了云城外家“探亲”,周夫人病了一场。
郭子胜带着郭忻上门,去给陆旻夫妇赔不是。陆二夫人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可女儿和郭忻拉着手滚到一块儿,是好多人亲眼瞧见的,为了女儿名声,这婚事没法退。可不退,心里又实在太气太憋屈了。
那日,坐上回家的马车时,安安看见鞋底沾染的一抹红色印迹。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轻轻沾了一下座下一块明显颜色深一些的印子。是血迹,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
小莲说,原本周紫薇是要吓她的,不知为什么却吓到了陆姑娘。
安安攥住帕子,下意识地回身看向窗外。
小莲把死鸡丢在她车椅下,有人把鸡拿出去丢进了陆雪宁屋里。
——那人生怕惩治得周紫薇不够,所以故意要闹大这件事。
安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会是……不会,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帮她?
没理由,她和他不认识,没交情,这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安安无从得知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从这次的事情过后,柔儿就不大带着她出去走动了。
婚事仿佛暂时搁置了。柔儿没再替要给她相看的话。
二月底,是安安的十五岁生辰。
赵晋和彦哥儿赶回来,参加了她的及笈礼。赵家大小姐的及笈礼必是热闹非常。宅院门前停着长长的一条马车队伍, 来观礼的人带着手捧厚礼的家奴,谈笑着互让进门。赵家内外管事们满脸堆笑,客气周到地把来客引至座位上。赵氏一族的几个与赵晋同辈的族人在帮忙招呼。
此刻赵晋人在书房, 陆晨陆旻兄弟二人都在,此刻分别陪坐在下首,赵晋坐在主人位上, 身边一年轻公子乃是今日主宾。陆氏兄弟待他十分客气,含笑静默地听他与赵晋寒暄。
赵晋笑道:“我与世子有缘,前往京城路上得遇世子, 不想时隔不足一月,又在此处与世子重逢。”
霍骞笑道:“谁说不是?只可惜当日并不知您便是赵世叔, 多有得罪,过意不去得很。若当时便知是您,哪还需如此周折?麻烦陆姨父相帮,才得以上门拜见。”
说着,他朝侧旁候着的侍人招招手, 侍人上前,将手里抱着的匣子奉上来。
霍骞就着他的手把匣子拉开, 里面金光璀璨,直耀人眼。
霍骞笑道:“霍某受人所托,务要将此礼代为奉来,另有嘱咐, 要霍某代为转达, ——那位说,这礼既是给令媛的贺礼, 又是向您赔不是的歉礼, 还望您多多包含, 忘却数年前在浙州发生过的那些不愉快,往后您再上京,希望还能走动见面,以续旧宜。”
言罢,霍骞站起身,朝赵晋拱了拱手。
赵晋忙笑道:“世子言重了,过去的事,赵某早就不记得了。这回上京匆忙,不及上门拜访,将来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您说是不是?”
陆氏兄弟这回虽当了霍骞的引荐人,但明显他二人并不知道霍骞是为什么事来寻赵晋的,听说是代人致歉,二人面面相觑,没听说京城什么人跟赵晋有过节啊,难道是睿王?可睿王心气那般高,岂会向赵晋一届商贾致歉?还托付了这么个尊贵非凡的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