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心上那刀割般的痛楚绞断,碾碎,变成卑微渺小的灰尘。
原来心灰意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只是心脏突然被挖空了,留下一个再也填补不上的、空荡荡的洞。
有冷风灌进心口的洞里,随即席卷了他的血管。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让人没齿难忘。
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我可不可以去那边看你。”
云及月不出声。
“你以后,是不是不会联系我了。”
她终于发出了细若蚊蝇的一声“是”。
真是一点念想也不肯留下。
江祁景低下头,看着云及月纤细的手腕,有那么一刻想紧紧握着,让这具冰冷得像是行尸走肉的身体最后一次感受她的体温。
但他不敢。
从前他需要理智来克制自己。
可是现在,他只是不敢。
本能的怯懦支配着他。
他看着地面上的沥青,喉头哽着疼,慌不择乱的乞求像极了孤注一掷。
“……你一定要走吗?我没想过和你复婚,也没有想过让你对我改观,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任何事,一直讨厌我也没关系。
你可以向我索求任何东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可以,就算你一边讨厌我一边利用我也可以。就算以后你嫁人了,我依然可以随叫随到。”
“我真的什么都不要,只是……想以后还能看见你。只是这样,你也一定要走吗?”
任由她使唤,就算她以后嫁人也要一直眼巴巴地跟着她。低微得毫无底线。
大概是真的疯了。
云及月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指甲上,依旧不为所动:“我是因为不想让你看见我才走的。”
她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在刹那间变得微弱,甚至接近濒死。
又听见有东西掉在地上。
是一个红丝绒盒。
盒子摔开了缝隙,里面装着——
她的婚戒。
江祁景竟然一直随身带着。
云及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我突然想起了几句没用的废话。”
男人蓦地抬起脸,眼睛里立刻燃起了微弱的火苗,慌张又憧憬地期待着下一句话。
即便谁都知道下一句话很残忍。
“我以前跟你说我不喜欢粉钻,都是假的。只是那个时候你不肯把我的婚戒给我,我这个人又比较要面子,总觉得吧……既然得不到最好的,我就不要了。”
“我从前一直很喜欢这个戒指。仅仅是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唯一可惜的就是结婚第二天,它很快就被你的秘书收走了。一直到向你提离婚的时候,你才想着把婚戒重新送给我。”
“只不过我已经不想要了,就算是曾经挂在我心上的戒指,现在摔碎在我的面前也无所谓。就是这样。人这一生,总是要学会放弃很多东西。”
他红着眼睛:“包括我吗?”
放弃那么多东西,也包括已经一无所有的我吗。
“嗯,”她点头,“包括你。”
作者有话要说:是HE
跟我一起念:不破不立
——
69克拉的戒指大概麻将牌那么大,可以随身携带√云及月低下头, 忽略过江祁景的表情。
她对他的感情, 已经很难说三言两语概括清楚。
非要说的话,就是恨不起来, 也爱不起来。
江祁景一直都是这样, 经历塑造了性格,性格塑造了他, 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恨的。
但正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尖锐, 强硬, 自我,学不会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爱的。
他们之间不像是分别的恋人,不像是朋友, 也不像是陌生人。
复杂得难以说清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他和江祁景马上就要分别了。
云及月想打消他为数不多的念想。
“江祁景,其实我很想问, 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按着你的轨迹?
不喜欢……不, 也许应该叫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时候, 对我像对待最疏远的陌生人。意识到喜欢我时, 又非要不择手段地和我拉近关系。你从头到尾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男人僵在原地。
云及月不在乎他怎么想, 接着说:
“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接受,甚至不会靠近这样的人。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我们就只好永永远远再也不见了吧。”
——永永远远再也不见。
无形的刀刃才最伤人。
江祁景最后一点挽留的勇气, 都被这句话击垮得粉碎,连残渣都没剩下。
一个残酷的事实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现在所做所说的,都不过是让云及月更想要躲避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