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及月相信他。
如果江祁景派人监视过她,应该早就知道她和苏陵并不是那种关系。
她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会显得很别扭。
而且,如果——只是说如果江祁景跟她划清界限不是因为他彻底放下了,而只是误会了她跟苏陵的关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真相拖着,让他越晚知道越好。
“所以这些东西不会从你手里流出去吗。”
“不会。”
很肯定的语气。
云及月又咬了口蛋糕,唇角沾了点点碎屑,“那就好。”
江祁景:“苏陵脚踏两只船说不定是想利用你,你就没有考虑过和他——”
在云及月的注视下,他的后半句话被拦腰折断,连尾音都利落地掉下去了。
男人眼里的情绪被头顶上的吊灯照得模糊。
他看起来很平静。
但在桌下,手指因为用力过大,青筋一根一根凸起。
每一个字的语气都很生硬。
“抱歉,我不该在你的态度如此鲜明的情况下,再三过问你的私事。”
云及月愣着。
碎屑还在嘴边,她却没心思擦干净,满脑子都是他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
她想了很多江祁景会有的反应。
却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江祁景别过头,视线晦暗地敛了下去。
“但他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都能帮你处理。”
他强迫自己笑了一下。
“你也不用觉得开不了口,我们以前好歹是……同学一场。”
也只是同学一场。
连夫妻这个词都不敢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卑微江狗,在线落泪。“……”
云及月放下手里的银勺, 用纸巾擦了擦唇边的蛋糕屑, 手指摁着纸,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下半张脸的表情。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应下还是该拒绝, 甚至不知道该冷漠还是该感激。
情绪像缠绕裹紧的毛线般混乱, 绞在一起说不清楚。
唯一可以清晰分辨的情绪,只有惊讶。
三个月前, 她离开京城时和江祁景见了最后一面。
也是在那个她以为会永远分别的时候,她难得说了一次狠话。
她没想过让江祁景改变他二十多年来的性格和习惯, 只是想让他明白, 他们是没有可能的。
结果江祁景真的听进去了。
结果他真的改了。
所以,江祁景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担心过她没放下。
重逢时看见他冷静的态度,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现在,这个担心又再次升了起来。
如果说没放下……江祁景又怎么会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说圆滑是磨平棱角, 那现在的江祁景就像是一咬牙把棱角全部折断打碎了, 远看和圆滑无差,细看, 上面细密刺眼的裂缝都清晰可见。
那些裂缝伤不到她, 却把他自己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真的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还是她多想了?
云及月的思绪渐渐被扯开, 飘到了很远很远。
直到手机叮咚一声, 弹出了苏陵的回复, 手机立刻跳转到了他们俩的聊天屏上。
半个小时前,云及月:【非常对不起。这个人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歪打正着在买消息的时候连累到小榄了。我打小榄的电话没有打通,请告诉她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苏陵:【没关系。既然是冲着你来的, 你应该更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或者和家里人说,主意安全。】
江祁景余光撇过去,就只扫到了“对不起”三个字。
还是云及月发给苏陵的。
他蓦地想到了云及月曾经的那几封情书。
分明是他有错在先,她还要在情书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对不起。
江祁景僵在原地,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云及月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手机放进包里,诚挚地道:“……江祁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你说得对,好歹是同学一场,无论以前怎么样,以后都还是朋友。”
朋友。
听上去也没比同学好多少。
江祁景还在想“对不起”那三个字,眼瞳不知不觉地蒙上了灰。
他微微后仰,抬起眼帘望向垂灯,没去看她的脸,语速始终很快:“你肯把我当做朋友就好。你应该带了司机,那我不送你回去了。……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还是没办法把那后半句话给吞回去。
即便他很清楚,这句话强调多了只会惹人厌烦。
…………
云及月离开春日味蕾后,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候。
直到傍晚时分,苏陵发了消息:【江祁景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