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提及江祁景时,她说她跟江祁景只是普通同学,秦何翘完全没有否认。
秦何翘是她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
如果她真的和江祁景在一起了,肯定瞒不过秦何翘。
男人此时的眼神犹如深沉漆黑的漩涡,莫名能让人头晕,甚至沉溺其中。
他掀唇,冰冷的语调刚吐出一个音节,却又很快地截住。半晌后换了个更冷静的语调:
“十年前的一月份,到九年前的七月份。一年零七个月。”
“……”
“你和我,一年零七个月。”
“……”
江祁景的眼里带着点审视和星点般的冷意:“需要我继续帮你回忆吗?”
“噢……”云及月将尾音拖得很长,十分无辜地摊开双手,“可是我完全忘了诶。”
这句话本就足够过分。
她想了想,却还添了一句:“你在这和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我真的只记得江慕言。”
态度泾渭分明。
江祁景的手指捏着她的肩骨。
动作其实很轻,并没有伤到她。
可是云及月就是感觉她马上就要被折断了。
其实她也不记得江慕言。
但是她在衣帽间发现的那封情书、江慕言的种种表现和徐文绣的误会,都能够从旁佐证她跟江慕言的往事。
她肯定并尊重这段往事。
而和江祁景……
就算是秦何翘或者云野亲口告诉她,她真的和江祁景早恋过。云及月也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她要是真的跟江祁景在一起过,那段感情无论好坏,一定刻骨铭心。她怎么可能会忘得这么彻底,一点都不记得?
而且江祁景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十年前不是,十年后就更不是了。
一切都说不通。
哦不,也可能有另一种解释——
“江总,你觉得我们是谈了一年零七个月,其实你根本没有明说,我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失忆前就记不太清楚,失忆后忘得更干净。”
云及月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况且十年前那个一月,我已经喜欢江慕言有一段时间了。”
按照情书落款的时间线来讲,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暗恋已久的江慕言告白了。
想到这里,云及月沉默地心虚了几分钟。
她该不会真的脚踏两只船了吧?
“……总而言之呢,十年前我三心二意,十年后我也三心二意。由此可见,我确实配不上你这样的好男人。离婚之后我们照样可以合作,不离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云及月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车门走出去。
她站在路边,柔软的白色丝绸裙摆被吹起浅浅的褶皱,露出纤细的脚踝。她抬手挡了挡往脸上刮的刺骨冷风,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以至于错过了江祁景渐渐变化的神情。
云及月自认十分贴心:“江总,我就不坐你的车膈应你了,你自己慢慢忙吧。”
“我们的那一段,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江祁景的嗓音同昏暗夜色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来,我也忘了。”
云及月:“……”
什么叫做她今天提起来?
是她提的吗?
她好脾气地露出微笑:“你的意思是——?”
男人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以后不用放在心上。”
云及月认真地点头:“好,那离婚协议……”
“一周内给你。会有人给你实时汇报进度。”
她正想追问给她汇报进度的是谁,迈巴赫已经飞驰而去。
…………
江祁景通过指纹识别进入明都不过几分钟,郑思原就收到了提醒的消息。
他立刻给江祁景打了电话,紧张地道:“江总,我需要过来吗?”
“不用。”江祁景捏着烟,火星烫到他的手指,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嗓音平缓漠然,“我来拿个东西。”
郑思原嘘了声。
江祁景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灯,在门口伫立了片刻。
他望着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城繁华的夜景,一切灯红酒绿都尽收眼中。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极佳,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却偏偏觉得嘈杂。
眼前的,耳边的,脑海里的……全是云及月。
背着书包的云及月。
放学路上的云及月。
大半夜不睡觉,在被窝里偷偷发短信问他“你有没有想我呀”的云及月。
许多被刻意忽视掉的记忆,全部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最后定格在刚刚和她告别的画面上。
江祁景合上眼,静了一会儿,思绪才渐渐抽离回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最不起眼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牛皮纸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