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知道了,闭嘴,躺在床上直到整个事件结束。有我们在,无论发生什么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睡觉!”最后的记忆是阿敦带着哭腔向晶子说明情况,仿佛下一秒我就要那啥了一样。
“……”
想说“不要往心里去”,可惜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看来只能等再次睁开眼睛……
被送进治疗室昏昏沉沉的我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似乎经历了一场绵延不绝的噩梦,等我再次清醒就听到旁边有人一字一句读着什么。
“安吾?”眼前有些模糊,诵读的声音迅速停止。我被人扶起来靠在枕头上,温水立刻送到唇边。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眼镜子扶着我,镜花端着水杯:“吹雪姐,醒了。”
“我去请与谢野医生过来。”眼镜子又塞了只枕头给我垫着,开门走出治疗室。
抬手揉捏太阳穴,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镜花,我躺了多久?”
手机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这到底是过去了多长时间!
“嗯,很久,中途送您去了次医院,前后加起来有半个月。”镜花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将水杯送回桌面返回座位趴在被子上转过脸看着我:“吹雪姐,不要再生病了,很担心。”
“知道啦,对不起,让小镜花担心了呢。”将右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揉弄,小姑娘扭过去拿后脑勺冲着我,声音里带了点鼻音:“不要丢下我。”
手底摸索的动作一顿,胸口充满比棉花还柔软的感情:“不会把镜花丢掉,”我低下头微笑着戳了下她的呆毛:“但是哪有人不生病的呢?”
“不管。”
一向懂事的孩子难得小小任性也显得异常可爱,我一边点头一边给予回应:“嗨嗨,辛苦镜花照顾我这个大人呦。”
这时门开了,晶子进来塞给我一根体温计,听过心跳测试脉搏又抽了血样后取出来一看:“嗯,彻底退烧了,听上去问题不大。具体结果还要等明天化验数据再看……”她拉开门:“检查结束,进来。”
眼镜子进入病房环视一周,晶子拉起镜花的手:“我们先到外面去,给吹雪弄点能吃的东西。”
“嗯。”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我和坂口安吾两个人,他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异能特务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现‘书’消失无踪这件事,保护好自己,吹雪。”
略带薄茧的手指替我将碎发理顺。他没有更多动作,收回手,目光中流淌着安静的悲伤。
——怀璧其罪,无辜者的罪。
向上隐瞒她与“书”之间的关系,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二的打破原则,上次还是为了给太宰洗履历。
“你在说什么呢,安吾?”
我假装没听懂他说什么,问得天真自然。眼镜子露出微笑:“没什么,看到你恢复健康实在是太好了。”
——曾经绝对不会对他隐瞒,现在已经学会对他防备。又是那种熟悉的、既辛酸又骄傲的复杂感情,沉甸甸压在胸口。
扬起一贯用来面对委托人的耐心笑容,我抬手遮住哈欠看向眼镜子:“抱歉,有点累了。”
“不打扰你休息。”他重新戴好眼镜站起来向外走去,停在门口留下一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需要。”
坂口安吾走后我再次迷迷糊糊陷入睡眠,不料这次醒来竟然看到社长坐在病床边?
鬓发已经灰白的男人坐在小椅子上也有种难以描述的端正气质:“这一趟辛苦你了,矢田。好好休息,不必着急工作。”
“社长!”急忙坐直身体,尽量简短汇报过天空赌场相关情报,又报告了在白鲸上发生的事。最终我在福泽社长面前摊开手,白底金纹的“书”悬浮于手中:“这就是菲茨杰拉德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妄图染指之物。只要写在书页上的文字符合逻辑就能让描述之事成真,但并不是无需付出代价……”
“代价是你的生命力。”端坐在椅子上的社长盯着我:“天空赌场所遇之空难,你用了这件东西。”
“是。”
“可否转嫁伤害?”
“否。”
社长绝对不是拿无辜者来给我做替罪羊的人,如果回答“是”他一定会主动要求负担病痛……先不说能不能,首先我不会将应由自己承担的责任随便甩给别人。
“那就不必再用,武装侦探社不需要这种物品,只需要一个总能提交完美报告的普通调查员。不要想那么多,眼下以修养为第一要务。”
“……”
真正的感激说不出口。
自那之后我一直留在治疗室终日昏昏沉沉。晶子说这并不是件坏事,随着身体逐渐恢复嗜睡症状也会逐渐减轻,等到我彻底痊愈自然不会再像这般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