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茫然而又害怕,烦闷而又不安,总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很不想嫁入闻家,甚至拿那只大雁来撒气,但她最后坚持下来,除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其实也还有这样的一个因素在。
真要铁了心不嫁,也不是走投无路,完全没有办法的,就算名声扫地往后再也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女人本来就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他心弦微微颤动,目光不错地看着她。
她收回思绪,笑了笑道:“苍榆,我嫁过来,真的是一心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当初提出和离,是因为闻家男儿不许纳妾,我怕你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因为我的关系你们不能在一起。”
他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误会了。”
她不解,“什么误会?”
“我那时还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嫁我,只是贪我家的钱,把我家作为跳板,等你家渡过难关了就和离呢。”他微笑着看着她。
她呆了一呆,把手抽回来,“好啊,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他赶紧拉回她的手,“不都说了是误会吗?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她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没有没有,是我恶意揣测,”他很识时务,赶紧检讨自己,“那你跟你丫头说那话,也是因为这个?”
“是啊,那次平宁侯家的赏菊宴后,我见曾小姐那样看你,心里有些难过,她那么美,家世又好,怕你也对她动了心,就对栖云说了那话……” 她瞪他一眼,“你说老实话,你会不会动心?”
他赶快回答,生怕慢了一分一毫,“这话从何说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说过了,我眼里只会有你一人的。”
她笑道,“这还差不多。”
话都说开了,他心情很好,一时间拨云见日,他这才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折磨了自己两天两夜,还是他媳妇说的对啊,有什么话说出来便好。
他把她抱过来,拥在怀里问她,“那我再问一句,就算你觉得我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因为春猎那事才在一起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你不得已之下的……将就?”
她惊讶地从他怀里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当然不是。”
他真是觉得浑身都浸在了蜜罐子里,脚下也像是踩了云朵,轻飘飘的。
她见他只管笑不说话,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问他,“那你呢?你对我会不会也是将就?”
“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他把她的脸扳过来,凑上去亲她,“绝对不是。”
这个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两人心里都感觉甜蜜万分,她依偎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分开。
他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闻竣推门进来,见了六少夫人有点犹豫,一时没开口。
“说吧,什么事?”闻若青问他。
闻竣也就道:“刚听到消息,崔家大小姐几天前在凌云庵里投了井。”
闻若青愕然:“什么?崔岚在凌云庵里投井了?人捞上来没有?”
“捞上来了,她去庵里没几天人就不见了,庵里的人四处寻不见,昨儿晚有人在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投了井。”
闻若青有点不相信,“捞上来的人真是她?”
“看衣饰装扮和身上的贴身物件确实是,只是面目全非,脸和身体都泡肿了,不知是不是她。”
闻若青沉吟,“再去打听打听。”
尹沉壁若有所思,在一边道:“真是巧了,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那两人齐齐转过脸来看她。
她迟疑片刻,把几天前崔老夫人给顾蕊留话说去拂云庵上香,结果却没到拂云庵的事说了。
闻若青和闻竣对看一眼,闻若青轻轻在桌上叩着手指,“崔伯母……有点意思。”闻竣走后, 闻若青问妻子:“崔伯母在怀阳王府那天,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她好像对京中女眷往来都很熟悉的样子, 蕊儿也说, 崔大小姐一走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什么都不管, 什么都不问,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看来心里头比谁都明白。”
“姜还是老的辣,”闻若青有点感慨, 又笑着问她, “那在王府你还观察到些什么?”
“我能认得的人很少, 哪里能观察到什么!”她想了想, 说:“就是中午的时候看到永昌侯夫人和蒋昭仪的母亲很亲热的样子。”
“蒋昭仪的母亲?就是通政司使蒋明的夫人?”
“是。”
闻若青没说话了, 脸色微微有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