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角楼正在城墙的拐角处,两处墙垛挡住了巡逻卫兵的视线,闻若青快速垂下绳索,将绳子一头牢牢套在墙垛上,江云和傅寒先下去了。
这时闻若丹的亲卫安永正找巡逻卫兵交代事务,觉得这边有点异样,便领着人走了过来。
“六爷,您这是做什么?”安永目瞪口呆。
闻若青身上背着弓箭和包袱,正拿布条往腰上缠着长刀,笑道:“你都看见了,还问什么问?”
安永着急道:“五爷给您下了军令,您不能擅自行动啊。”
“你家将帅是给我下了军令,不许我出云峰营,可没说这军令持续到什么时间,从他自己带我跨出云峰营那刻起,这军令就算执行完了。”
“这……”
“好了,帮我把这绳子固紧点,我下去了。”
安永道:“不行!六爷——”
话未说完,闻若青冷不防一拳挥来,安永眼冒金星,跌向身后一众卫兵,混乱之际,闻若青已跳出墙头,抓住绳子快速往下攀去。
安永站住脚,赶紧探出头去,见他离地面只得两三丈了,正不知如何是好,闻若青已下到地面,冲他喊:“安永,把绳子给我扔下来!”
安永无法,只得解开绳索扔下去,下头闻若青收了绳子,笑道:“谢了!”
安永抱怨两句,垂首丧气地去给五爷报信。
“什么!”闻若丹听安永来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要命了?”
“六爷说,您给他下的军令,从您带他出云峰营的时候就执行完了。”
闻若丹脸色难看之极,捏紧拳头,狠狠往桌上一砸,“这臭小子,倒是会钻空子。”
他平静一会儿,走到燕回山的地图跟前,静立许久,方才拉了拉身上狐裘,坐回桌前。闻若青选的角楼地点在城楼左边, 正接近奇云山脉的边缘,他下了城墙,很快到了护城河边, 傅寒和江云在那儿等着他。
三人脱下外袍, 露出里面的水靠,将衣物塞进包袱里, 携着兵器包袱下了水。
不一会儿游到对岸, 大家换了衣服,趁着夜色,沿着奇云山脉的边缘向兀拖军的军营摸去。
悄悄在兀拖军营里偷了士兵的衣物令牌和马匹后, 三人纵马飞驰, 于天明之前进入了燕回山脉。
大雪初晴, 阳光映在宫内长长的甬道上。
禁卫军统领严德霖冷面霜眉, 匆匆进了皇帝寝宫。
璟晟帝这一病来势汹汹, 大有一病不起之势, 宫内太医愁眉深锁,均感束手无策。
太子监国已有四日, 这日早朝后, 抛下所有事务来到皇帝寝宫侍疾。
皇帝被灌了药, 这会儿正昏昏沉沉地睡在龙塌上,崔皇后在一边照看着, 听见内侍来报,朝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忙出了寝殿, 将严大将军领去了偏殿。
“怎样?还是没有下落么?”
严德霖皱眉道:“没有。”
太子抿唇不语。
自那日早朝璟晟帝病倒后,严德霖得了令,午时起便安排了禁卫军在怀阳王府周围守着, 谁知在王府外一守便是两天两夜,王府内歌舞升平,怀阳王妃及所有侍妾都无任何异常,还在府内争风吃醋闹过几场风波。
正主怀阳王一直不见影踪,严德霖觉得不对劲,当日晚便照会锦衣卫及五城兵马司,严守城门的同时在城内大肆搜索,谁知锦衣卫和兵马司倾巢出动,却一无所获。
太子问道:“难道当日在你们封锁城门之前怀阳王便已出城?”
严德霖摇头,“应该不会,禁卫军午时包围王府时很隐蔽,圣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端倪,应该不至打草惊蛇。”
“可他的确已经溜了,”太子轻叹一声,“这人真是个狠辣无情的,抛下整个王府和一堆女人,连新娶的王妃都置之不理——罢了,事已至此,先把王府里的女人都带走吧,传令京都到福州沿途的眼线多盯着点。”
严德霖领命,正要出去,太子又叫住他。
“明安营的都尉王霆和他的明安营,可都看管起来了?”
“整个明安营都已被软禁在虎山大营。”
太子颔首,“好,有劳严大将军,你去吧。”
太子回了皇帝寝殿,见父皇情况还算稳定,便回了东宫。
他刚换了衣服,就有内侍通报承恩伯三父子求见。
太子忙让请去书房。
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片刻后承恩伯蔡绚道:“当日实不该如此仓促,现下闻家陷于西北,燕云军正胶于苦战,一旦怀阳王举兵来犯,我们拿什么来挡?”
蔡英桓也道:“怀阳王不见踪迹,显见已纵虎归山,一旦他逃到福州,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穆停云手中那些东西,要是再等一等就好了,怀阳王在圣上面前经营多年,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若是不能一举把他拿下,打草惊蛇后我们反而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