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溪被她眼光一扫,顿时觉得自己太不识趣了,赶紧告了辞上马离去。这位闻家的六少夫人果然没什么教养,男人说事也不知道回避一下,不过御夫有术,很有几分撒娇的本事,看来传闻可信,说不得在那山洞里两人就有了什么首尾,可怜闻小将军天人一般的人物,被这女人缠得紧紧的,若是他自己的夫人这样缠他,早弄来先打一顿再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闻若青正撩起衣裳下摆准备上车——这时车里伸出一只带着珠串的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上去。人到底是不是闻若青弄走的呢?做得这般干净,很像是他的手笔,可是人家刚刚新婚,和夫人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不过,会不会这如胶似漆的模样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呢?
杨彦溪越想越没头绪,来了一趟没什么实际收获,很是迷惑地回刑部去了,准备把难题丢给他上司去搞。
其实走丢了几个小罪臣的家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其他人弄走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天知道那两倒霉蛋是怎么触怒了瑜王,连带着家属也遭殃,连他都有几分同情。
不过这事如果是闻若青干的,情形就比较微妙了。闻家如日中天,朝堂上下都有些忌讳,他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盯着,何况这事儿闻若青嫌疑最大,说不得就有人想拿这个做文章,比如他的上司刑部尚书卢世龙。
闻若青上了马车,尹沉壁忙放开了手。
他看她的目光带了几分诧异,这女子还有点机敏,不过她是怎么猜到的?他顿时想到了西次间外室那些被她整理过的,分门别类放置好的手稿。
“我写的那些东西,你都看过了?”
尹沉壁有点心虚,老实承认:“是。”
“那你猜到我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嗯,我听杨大人说他们被处斩后家属不见了,就猜到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他的手稿里,莫和凡这两字出现好几处,显然是和他交情很好的下属兼朋友,他前两□□踪这么古怪,她当然一下就明白了。
闻若青点点头,没说什么了,好半晌才道:“你很会演戏嘛。”她凑过来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只好配合一下她,就是不知道他两个演这一出会不会过火了一点,别弄巧成拙就好了。
其实他不怕别人怀疑,因为他自信没留下任何痕迹,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赖不到他头上来。
这女人……有点多事。
不过看她也是一片好心,他就不跟她计较了,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地给他找麻烦。
他坐在马车里,自觉有点憋闷,他本来准备骑马来的,如今和她挤在一起,真是浑身不自在。马车驶出了城门,往西山脚下行去。
闻若青挑开窗帘,看见闻竣正骑着他本来准备要骑的那匹马在边上跟着,摇头晃脑地好不得意,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六爷,我看您写的东西都挺好的,不如好好整理出来装订成册,大张的裱起来,也便于保存,翻阅起来也方便,您觉得呢?”尹沉壁问他。
闻若青可有可不无地“嗯”了一声,“你看着办吧。”
“那您在辞云斋里还没有其他手稿呢?”
“还有一大堆。”
“那……我能去拿回来帮您整理吗?”
“可以呀!”
这……这位少爷除了带兵打仗和处理军务,顺带解决些下属家眷的问题外,到底有没有把其他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她心里还是有点小雀跃的,她很喜欢看他写的那些小诗和散记,辞云斋里还有一大堆,够她看上好一阵子了。
不过看他事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尹沉壁此刻有点怀疑,是不是娶了她他也无所谓,她之前是不是都想错了?他对于自己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乎?
她看了一眼挑起的窗帘,离尹家院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这可是个好机会,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吧。
尹沉壁下定了决心,清了清嗓子,“六爷?”
“什么事?”
“我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闻若青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尹沉壁打量着他的脸,小心地问:“您娶我是不得已吧?”
“什么?”闻若青十分意外,转头看向她,她什么意思?
“……我是说,您娶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吧?”
闻若青犹豫了,该怎么回答呢?说不是,明显不是真的,但如果说是,那不是伤了这姑娘的心吗?哎,她干嘛问这么直接而且难以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