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沈时和也挺痛快,“不过虎子只许喝一杯。”
虎子急了,“那我第二杯咋办?”
“喝汽水!”沈时和一点儿没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喝完第二杯就打醉拳。”
“那你想不想看我打醉拳?”
沈时和挺想看,但她不能纵容小孩喝酒,葡萄酒也不行。
唐曜西屋热热闹闹的,东屋这边却极其安静——沈晏清已经呆住了。
他猜到唐昭会不甘于婚礼的简单,但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注重仪式感。
房间内红烛摇曳,她换上大红喜袍顶着红盖头安静坐着。喜袍是大乾制式,层层繁复,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铺了一炕;盖头四角垂着流苏,上面绣的是鸳鸯。
门边椅子上放了一叠红衣,是他的。
饶是他遇事从容,此时也无法镇定。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穿上宽袍大袖,在七十年代大旺村,在自己的新婚夜。
换好衣裳,满目尽是耀眼的红,他拿起桌上秤杆,挑起盖头。
那一瞬好像回到从前,回到上辈子曾想象过的大婚场景。
她含羞带怯抬起头,乌发挽着,发间别了一支簪。水眸撩起,眼波流转,见到他后笑了,又马上用双手捂着脸,垂着头不敢看。
他低声笑着,在她旁边坐下,她偎在他怀里,小小声地说:“殿下,你可真好看。”
“你更好看。”他在她发间一吻:“衣裳是你做的?”
她点点头,“这种样式不敢叫别人看见,只能自己偷着做。”
“绣了多久?”
她凑到他耳边,“从订婚就开始偷偷绣啦。”
他虎起脸,“从现在起,一年之内不许动绣活。”说完又惩罚似的轻轻掐她的脸,“眼睛不要了是不是?”
她吐了吐舌头,乖巧地摇他胳膊,“你别生气呀,咱俩喝合卺酒呀。”
还准备了这个?
她指了指身后,他不由失笑,真的有合卺酒——窗台上,一个匏瓜破成两半,用红丝线连着,里面盛了佳酿。他将匏瓜拿来,两人各取一瓢饮,相当于同饮一卺,从此夫妻一体,同甘共苦。
“殿下,来坐帐呀。”她拉着他的手,和他并肩坐着。他心里暖融融的,时代让礼仪变得简洁,她倒好,但凡有可能实现的,她半点都不马虎。
周围是散落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也不拘,剥了颗花生来吃,然后笑着把他的衣襟放到自己衣襟上面。
他却握住她的手,将二人衣襟放到同等位置。
她笑了,彼时夫君是天,衣襟要压在上头,他这样无疑是告诉她,咱们之间是平等的,那些旧规矩无需理会。
她心想,新社会就是不一样,把我们俩的封建思想都改造了。
二人端坐着,她转身从柜子上端下一盘饺子。他夹了一个喂她吃,她咬了一口大声道:“生的!”
他被逗得直笑,明明都是她自己准备的,偏偏整得跟不知道似的。
他把半生的饺子放到一边,又倒了茶给她漱口,然后取下她的簪子,墨发倾下,瀑布一般。
他将人揽在怀里,“昭昭,咱们安置吧。”
啪嗒,灯关了。
“殿下,你对我好点儿。”
“放心,一辈子都疼你。”
第二天,唐暖在外面喊吃饭的时候,唐昭还没起呢。沈晏清无奈,把自己的小媳妇抱起来,给她穿衣服穿袜子。她哼哼唧唧不想动,沈晏清笑问:“这是累着了?”
唐昭点点头:“又困又累,只想睡觉。”
沈晏清把鞋子给她套上,又给她打水洗漱,唐昭这才反应过来,“殿下,应该我伺候你更衣呀。”
沈晏清笑出声,“快点儿吧,都等咱们呢。”
两个人一起出去,面对沈时和的戏谑目光,唐昭这个害臊,随便吃两口就回屋躺着。
过了中午,沈晏清又跟唐耀祖借了大解放去市里,他得先把沈时和送上车,再把唐暖送回学校。
沈晏清不让唐昭跟着折腾,唐昭便送大姑姐到村口,然后回家收拾东西。她把唐曜的柜子都整理一遍,将沈晏清的衣物挪到自己这屋。
全部收拾好她又累了,刚躺着歇了一会儿,春妮来敲门,一进屋就朝她嘻嘻坏笑。
“不许笑!”唐昭大声道,“唐春妮,你不要那么龌龊好不好?”
“行,我尽量高洁一点儿。”春妮笑眯眯坐下,“怀上没?”
唐昭一枕头飞过去,春妮笑得倒在炕上,“我换个问题,你们打算啥时候生?”
“这两年怕是不行。”
“他家不得催你啊?”
“这不是在大旺村嘛,我俩的事儿自己做主。”
春妮点点头,“那我帮你跟妇女主任多要点儿计生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