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正要回去,就听有人大声喊:“唐大花,你跟村长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忽悠人家了?”
呦,李东来。
唐昭笑道:“李知青,你要骗人家闺女,我还不能提个醒?哎呀,你瞧我,自从学了作诗,就文思泉涌的,这会儿就冒出来一首:你带着队里闺女钻草垛,
让猫给挠了,
我报告了大队长,
还帮你把草垛点了。
啊
李知青,
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友情!”
说完哈哈笑出声,现代诗可真好,不用考虑平仄和韵角,诗人们都拥有自由的灵魂。
“李东来,”唐昭敛了笑意,眼底尽是锐气锋芒:“猫是我放的,火也是我点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李东来瞪着眼,满脸都是控诉。她咋就不含情脉脉了呢?咋就一脸厌恶了呢?落水也不是我推的,笑话她写诗的又不止我一个……
他正要说话,突然神色一滞:“谁在那儿?”
拐角处绕出个人来,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绿色军裤,身姿优雅,修长挺拔。那人五官俊美,一双眼明澈通透,又带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当真是龙章凤姿,俊美无俦。
唐昭瞪大了眼,震惊得无以复加,殿下!你怎么也来了?!
2、唐辣椒和唐大蒜
“我说刚才怎么没瞧见你,原来躲起来梳洗打扮了。”李东来看着对方那身衣裳,心里挺不是滋味,话也说得酸溜溜:“你们今天第一次下田,不太了解情况。其实用不着洗这么勤,现在洗完晚上照样一身汗。再说了沈晏清,你收拾得再好,看你的也都是村里的姑娘,你说是不是?”
沈晏清!≌馐堑钕碌拿字啊!唐昭眼睛又亮了几分,定定地望着对面的英俊男子,盼着他能认出自己。
沈晏清皱了皱眉,对面这女娃子眼神也太热切了,有点受不了。还有这阴阳怪气的李东来,更让人浑身不舒服。
今天新知青第一次下田劳动,他回来后一身是汗,简单洗了洗又换了身衣服。前院查草垛着火的事儿,他觉着无趣,就跑到水井后头看书,没想到依然躲不了清静。
眼前这姑娘脸虽黑,眼睛却亮,人也精得跟猴似的。她在村长面前一套,在李知青面前又是一套,唱念做打浑身是戏。
见沈晏清打量自己,唐昭心里燃起了希望:“殿……我是唐昭啊。”
“切,”李东来嗤笑:“写诗写上|瘾了怎么着?还给自己取了个笔名!晏清,你别听她的,她叫唐大花,就是写‘卡秃噜皮’那个。”
沈晏清唇角噙出一抹笑,朝唐昭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没认出来?
他不是殿下?
还是殿下不记得唐昭?
唐昭正纠结呢,就听李东来从鼻子里又哼出一声:“你又盯上他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样。”
唐昭便低头看自己:鞋破破烂烂的,还顶出一个脚趾头,膝盖上俩大补丁,衣服旧得看不出原本颜色,她又想起自己黑不溜秋的脸……
别说殿下了,亲娘都认不出来!
李东来见唐昭低头,以为打击到了她,心里舒坦了。她穷、她黑、她没人撑腰、也没有光明的未来,所以他的目标从来不在她身上。但是,姑娘的倾慕谁会嫌少呢?她能帮忙干活,还能满足虚荣心,如今她盯着别人看,还把自己跟唐春妮的事儿捅了出去,他决定,再也不给她好脸色。
沈晏清早已没了影,唐昭这才缓过神来,凶巴巴瞪了李东来一眼:“我爱盯谁就盯谁,反正不盯你!”走了几步顿住脚,用大旺村“方言”又补了一刀:“你长得太磕碜了!”
从知青点儿出来,鸟鸣婉转,炊烟四起,田里一片翠色。唐昭沿着乡间路往回走,这一路看了又看,发现只有大队长家盖了砖瓦房,在一片土坯房里显得格外气派。
唐昭开始怀念自己在相府的小院,也担心起自己的爹娘,怕自己不见了,他们会伤心难过。她叹口气,或许这就是场修行,或许等一切圆满就可以回去。
虽然不知道会在这里多久,但是占了人家唐大花的身体,就得为唐家负责。把每一天都过好,把两个小孩儿养好。
她又想起沈晏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殿下。目前不敢冒认,不过以后遇见了,少不得要试探一番。
不知不觉来到自家门前,隔壁木匠家大门突然开了,三花端着一根着火的木头从里面跑出来,“姐,咱家灶台火又灭了,赵婶帮咱引的火。”
“虎子呢?今天村长不是给他半盒火柴?”
“别提了,早跑没影了。”
三花回家烧火做饭,木匠家赵婶走出来,塞给唐昭一盒新火柴:“花啊,拿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