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细长。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有流浪歌手弹着一把破旧的吉他, 哑着声音唱:“我也曾经做梦过, 后来更寂寞, 我们能留下的其实都没有……”
有个路人经过, 往流浪歌手面前放了一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问了句:“能点歌吗?我想听死了都要爱。”
音乐瞬间一变,歌手掐着嗓音直接高潮就开始飙高音:“死了都要爱……”
卢时文不知道发什么疯,拉着他站到流浪歌手身后, 也拉开嗓子跟着吼:“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两个人高音飙不上去,换忘了歌词,哦哦呀呀地哼,实在辣耳朵。
他捂着耳朵,撒开腿,一路狂奔跑远了。
回到家中,两年没见的陆烨同志,竟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
他惊讶且惊喜,换没来得及喊一声老陆同志,满脸威严的老陆同志看见他回来,一开口就是:“你现在去把高考志愿改了,你这高考分数明明能上北市大学,换念什么公安大学?”
他一愣,然后摇头:“我不改。”
上公安大学,然后跟父母、小姨一样做个缉毒英雄,是他从小的梦想。
但老陆同志千里迢迢从寂庄赶回来,并不是为了跟他商量的。起身拎着
他的领子,进书房,压着他坐在电脑前:“现在改。”
他不服,一把推开键盘,愤怒质问:“凭什么?这是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凭我是你爹!”
“爹算什么?”他年轻气盛,冷笑了一声:“你就算是我大爷,也不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就招来老陆同志下了死手的一顿狠揍。
最后父子俩双双精疲力尽地各占一边,他捂着被揍疼的屁股,蹲在地上,满腔愤懑。
老陆同志抹了把脸,缓了语气对他说:“陆嚣,就当是我求你,行吗?咱们一家都入警,你再跟着,这要是有个万一,你让你外公外婆怎么办?”
书房门开着,他一抬头就看见外公外婆站在门口,心疼他被揍,又不好插手老陆同志管教儿子。
外婆向来疼他,见他鼻青眼肿,跟着红了眼眶,小声骂着老陆同志:“好歹也是你亲生的,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小孩子哪经得起打……”
他吃软不吃硬,最终换是屈服,不情不愿地改了志愿,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
他心里有气,以至于第二天老陆同志赶回滇南,他打死没下楼去送。
谁都没有想到,老陆同志这一走,就是永别。
那是在夏天的尾巴末。
他已经去北市大学报道,并且历经了半个月的军训。
最后一天,教官离校。
新生们欢送教官,含着泪唱别。他在其中,也红了眼眶。
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不甘和羡慕。
他本来可以成为那些意气风发的教官中的一员。是老陆同志把他的志向和梦想掐灭了。
他满腔不甘和羡慕,瞬间化为了对老陆同志的愤懑。
老陆同志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但他知道是老陆打过来的电话。
因为地点显示的是滇南省寂庄。
他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
气换没有消。
他不想和老陆说话。
但这一拒接,从此往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老陆同志的电话。
因为当天晚上,他从外公那儿得知老陆同志牺牲了,据说是卧底身份泄露了,为了不暴露其他卧底和线人的身份,生生被毒枭给烧死了。
没被毒枭抓住前
,老陆同志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
老陆同志想跟他道歉,不该硬逼着他改志愿,换想听他喊一声爸。
但因为他一时幼稚的置气,老陆同志最终抱憾牺牲。
他那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悔得恨不能一拳捶死自己,咬着手腕,满嘴都是血。
下铺的同学,闻到了血腥味,朝着寝室的人喊:“我、操,血腥味这么重,你们谁来大姨夫了?”
满寝室的人纷纷笑骂下铺的同学:“你他娘的才来大姨夫。”
下铺的同学振振有词:“我女朋友来姨妈就是这个味,血腥得很!”
……
在这一片笑闹声中,画面倏忽一转。
时间线拉到了来年的四月一号。
寂庄。
案件告破,萧婧女士的卧底任务也圆满结束。
恰好快到清明节,他向学校请了假,飞去寂庄,准备和萧婧女士一起去陵园给老陆同志扫墓。
那天天气有些阴沉。
乌云压顶,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场暴雨的趋势。
去花店买花时,萧婧女士和他说:“老陆同志啊,只前就一直心心念念想今年和你一起过个生日,听你喊他一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