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被按在地上,脖子上触到冰冷的凉意,还以为是商晗晗不知什么时候藏了刀在身上,半边脸抵在地上,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
他目光落望着离他不远的那滩斑斑血迹,唇边甚至还扬起微微一笑。
“商小姐是个柔道高手,这点我倒是忘了。”
商晗晗没有跟他说话,只微微抬起头,想向缩进拐角处的那几个警察呼喊,但话到嘴边,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别动。”
将她方才说给季鸣的那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商晗晗知道自己身后是一条巷子。
从那条巷子走,会经过一个岔路口,还有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吃街,从那条小吃街再绕出去,就是寂庄古城区的收费正门口。
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那是因为她上次和陆嚣游寂庄时,被陆嚣的粉丝发现,两人一路躲着路人围观,就是从这条巷子里钻进去,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跑进古城区的。
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那说明来的人是季鸣的手下。
否则不会跟她说别动。
商晗晗绷直了背脊,手上的力道不敢放轻分毫。她没有回头,但听到脚步挪动靠近的声音,也冷冷开口:“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那是一块尖利到稍一用力就能扎进脖子动脉的玻璃片。
举着枪的男人只能停下脚步。
陆嚣和闻杏、商行三人,从左侧面的一条狭小巷子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几个穿着青春的年轻男人躺在地上,有几个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死过去。
剩下一个没晕的,只听到几声痛苦呻吟,双腿上血迹斑斑,已经没了行动能力。
不远处,商晗晗正将季鸣按在地上。
而她的身后,一个身上有不少擦伤形容狼狈的花臂寸头男人正举着枪,对着的方向,正是商晗晗的后脑勺。
三人突兀地跑出来,寸头男人余光捕捉到,手枪正要挪向他们,陆嚣反应极快,先他一步将手里那块小姑娘给的西瓜,猛地砸了出去。
西瓜正中寸头男人的脸。
汁水甜美的瓜囊,糊住了他的眼睛。
商行也趁此机会,箭步上前,劈手夺下他的手枪,反手在花臂寸头男人的后脑勺上一敲。
寸头男人被敲晕了过去。
商晗晗听到身后的声响,不禁分了点神,她想要往后看发生了什么,可就在回头的瞬间,季鸣察觉她手上力道细微的变化,也抓住来这个机会,干脆果断地伸手攥住商晗晗的脚踝,用力前拉,商晗晗措手不及,整个人重心一倾,往前摔了一个倒栽葱。
摔倒的时候,她手上的那块玻璃,从季鸣的脖颈一路划向下颌骨、眉骨。
划出来一道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血痕。
但这种程度的伤痛,对于能狠下心烧毁自己的脸的季鸣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他在这瞬间一跃而起,身手利落得像只猎豹,迅敏矫健地扑向商晗晗,
情势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占据优势的商晗晗,变成季鸣的人质。她手上那块沾着血迹的玻璃片,此时被季鸣握在手里,正抵在她自己的脖子上。
血滴在她锁骨上,形成了指甲大的一小滩血色漩涡。
“晗晗!”闻杏和商行同时惊呼。
陆嚣本能地想要上前,季鸣朝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停下。
“站在这条街,看到你,我就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会觉得你眼熟了。”季鸣说,“六年前,哦不对,应该是七年前,那天是4月1号,我在这条街上杀了一个女人。杀人之前我进来一家蛋糕店,买单的时候,插了你的队。”
陆嚣双目猩红。
确实是在这条街。
他亲眼目睹了他母亲的死。
“那个女人。”陆嚣声音里仿佛泣着血,嘶哑悲恸:“是我妈。”
“原来如此。”季鸣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你之前几次见到我都这么激动,原来是认出我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鸣忽然说:“如果今天又在这里,我当着你的面,把你心爱的人杀了,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可能走出这个阴影了。”
他说着,手上稍一用力,那块尖锐的玻璃片抵在商晗晗脖颈上,眼看要没入皮肉里,却又堪堪地停下来。
“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会下手。”季鸣目光落在商晗晗这一截雪白的脖子上,目光温和:“我很喜欢商小姐,实在不忍对她下手。”
闻杏和商行都绷紧了脸,愣是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什么又招惹到季鸣,受苦的还是女儿。
陆嚣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和额头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