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望了一眼苏尘, 而后又将目光落在郦子瑢身上。
“瑢儿,事情办得如何了?”
太后问得开门见山,另外二人显然明白她话中所指,六皇子闻言,沉默少时。
见他不答话,苏尘亦是缄默不言,太后似乎有些不耐,不满地咳嗽了两声。
郦子瑢皱眉,说得有些为难,“皇祖母,再给孙儿一段时间......”
妇人眼中闪过不悦。
全程,苏尘都站在一旁,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却也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瑢儿,”太后唤了一声他,“你也知晓,皇祖母不是非要催你,哀家也是为了你好,如今新年将近,这年一过,皇帝便要立储君。我的好孙儿,你蛰伏这么多年,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人登上储君之位?”
此话一出,果真见效,郦子瑢将手暗暗攥成拳头。
太后接着道:“莫怪哀家催你,按照惯例,皇帝要在新年年前游街拜庙,实乃大好时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郦子瑢心思汹涌。
苏尘的眸光亦是稍稍一动。
“可......”六皇子依旧有些踯躅,“若是在那时反了,我手上还无兵权。”
只怕会来不及。
太后早知如此,“调动禁军的虎符在太子殿中。”
太子东宫之中,有一处禁室,虎符定是藏在禁室之中。
可现下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混入禁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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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婀甩下琳贵人后,也懒得再去乘坐轿辇,在冷凝的陪侍下往汀芷宫走去。
刚走到一半儿,就听到有人喊。
“不好了,有人失足落水了!”
小栗子拦住那人,“何人落水了?”
对方摇摇头,手足无措,“奴婢也不知道,只知后花园那边有人落了水,好像是个红衣男子......如今那边正赶着救人呢!”
红衣男子?
叶云婀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将冷凝地袖子拉住。
“我们也去看看。”
几人连忙赶到池边,只一眼便看见平躺在地上的男子。
双眉紧蹙,唇线轻阖。瘦削的下巴与苍白的面色,绛红色的如意云纹软袍……这不是苏尘还是何人?
叶云婀惊愕,帕子掩唇,不可思议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行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落水了呢?
她忙不迭跑上前去,周围宫人一见叶云婀来了,规矩地往后退开。
“明芷公主。”
他们识眼色地给她让开了一条道儿。
叶云婀看见有个太医打扮的男子蹲在苏尘平躺着的身子旁边,不知在查看些什么。
仿若有一张大手,一下子将她的心重重提起,她垂下双目,看着紧紧阖眸的男子。他的发上挂满了水珠,面上也尽是水痕。乌发被水渍黏着,黏于他煞白的双颊旁。
嘴唇干裂,毫无半分生气。
“太医,”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颤抖地可怕,“提督大人他怎么样了?”
对方幽幽一叹,引得她呼吸一促,心跳加紧。
双眸闪烁不安,赶紧往太医的眼中望去。
对方的目光有些凝重,“回公主,提督大人的性命倒不用忧心,他已脱离了危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紧紧抓住了太医的袖子。
“只不过,提督大人的腿先前便被烧伤,落了疾,伤了骨头。如今又失足落水,怕是......”
“双腿怕是要废了。”
叶云婀如五雷轰顶,“轰隆”一下,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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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苏尘落了水,便再也没出过月沉府。
叶云婀也自然没再见着苏尘。
听闻他醒了,脱离了危险,性命已无碍。
听闻他腿上落了伤,新疾旧病伤了筋骨,如那日太医所述一般无法站起。
听闻他性情大变,更加阴沉孤戾。
……
叶云婀坐于闺房之中,听着小栗子打探来的这些消息,如坐针毡。
不行!
她“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得去月沉府!
“哎呦我的祖宗!”小栗子看出她的心思,“您忘了上次的事儿?若是被皇上又发现了,可不只是跪在太和殿外这般简单了……”
小太监直打着哆嗦,收到了一侧冷凝的一个白眼儿,“没出息。”
小栗子缩了缩脑袋,转眼间便见自家公主拐入屏风后。
听了这么多日的传闻,她始终未曾见过苏尘一面,他们都说苏尘瘸了,从此便是个废人了。
她不信。
骄傲如苏尘、热烈如苏尘、明艳如苏尘。
她不信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此被命运捉弄。
眼见为实,唯有见到他,叶云婀方能心安。
月黑风高之夜,她一身黑色劲装,欲敲响月沉府的门时,竟发觉那大门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