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无论模样,或是性格,都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她想了想,面上也浮现出犹豫的神色来。见状,郦墨和心中已了然了几分。
他缓缓道:“小妹,若是白二姑娘要你带着她来找我,千万不要同意了。”
正说着,他将一双眼轻轻阖上,声音中已有了几丝无奈与苦涩。
“若她执意追问,你便同她说,我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罢。”
叶云婀一惊,抬起一双眸,恰见对方睁开眼,眸底有一瞬的眷恋与温柔。
却又在转瞬之际,被一片清明之色遮掩了下去。
她当即亦是了然,脑海中想着白燕姝的样子,突然咬了咬牙。
“兄长,”叶云婀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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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念头在心中瓜熟蒂落。
叶云婀很晚才与苏尘回到了谢府。
在外面一整天,她有些乏了,让侍女烧好了水,沐浴了一番后便早早地入睡了。
苏尘掀开床帘时,少女睡得正沉。
少女窝在杯子里,身子微蜷着,像一只小猫咪。见状,苏尘不由得扬唇笑笑,坐于床榻之侧,垂下一双眼仔细凝视她。
她紧阖着一双眼,睫帘乖顺地敛下,盖住了她熠熠生辉的眸子。少女睡得极为安静,呼吸也是匀称,让苏尘突然想起来,自己已有许久未这般认真地看过她了。
好像自从她与他回宫,两个人的矛盾便逐渐加大。
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手,正将二人一点点地撕扯开,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寸寸扯大。
苏尘温柔垂眸,将手轻轻抚于少女的腮颊畔。不知为何,他近日未服药,手脚却不似先前那般冰凉,掌心中甚至还带了些温度。
在冬日里显得更加暖和。
叶云婀将发随意地散着,乌发散了满床,压于袅袅身形之下。苏尘轻轻抚着她的脸,方欲将床帘拉上,忽然听见一声。
“苏尘......”
他一愣,转过头去。对方却并未睁眼,一对眉紧紧蹙着,口齿也有些模糊不清。
他在心中低低发笑,她这是在说梦话了。
连说梦话喊得都是他的名字。
窗外忽然响起“轰隆隆”的一声,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淋落之声。
这雨竟来得这般湍急!
索性窗户早已经阖上,这才没让冷风灌了进来。
“苏、苏尘......”
床上的少女又蹙着眉头,喃喃。
让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温柔回应了声:“我在,我在呢。”
“苏尘,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么?”
“可我越喜欢你,就越接受不了你骗我。”
“他们都说你是厉鬼,厉鬼荣登极乐,在人间是活不久的。”
“可这天理昭昭,你走这么一遭,总要有人拉你重返炼狱。”
“我希望,这个人会是我。”
窗外的大雨愈发浩荡,如同尖刀唰唰落下,打弯了床边傲然玉立的梅花。
他怔忡许久,看着窝在被褥里的少女。雪白的褥与微红的腮,她似乎着了魇,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苏尘回过神,须臾,缓缓道:
“好,我等着你。”风雨昭昭, 春寒料峭。
盛京大雨连绵了七日,终于在第八天放了晴。
京城东南一角,一座茶亭的生意正红火。
台上立着一执扇老翁, 一身灰白马褂袍, 身形微偻,正对着台下侃侃而谈。案上一块惊堂木, 说得兴起之时, 忽地扬手一拍——
“噔”地一声,众人微怔,半晌回过神来。
老翁今日所说的, 是一件八卦, 亦是一件奇事。
“且说这东厂苏尘死后, 竟像化了灰似的。许是生前作恶多端, 身后竟连半具尸身都没有。”
台下听者皆是屏息凝神, 一闻此, 立马有暗暗骚动从人群传来。
“什么,苏尘竟然没有留下尸身?”
“肯定是做的坏事太多, 阎王爷把他的灰都扬了。”
“啊......灰飞烟灭?好惨啊。”
“惨什么惨, 他这种人, 就是该死!”
众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有注意到小亭一角, 坐着位穿戴斗篷的黑衣女郎。
她一只手将茶杯放下,抬起眸,缓缓落于台上。
忽地, 女郎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扔到身前的桌上,凛声问:“那明芷公主呢, 她现在又在何处?”
老翁说得正眉飞色舞,突然有人冷声打断,他不免十分不悦,皱眉之际,却看到了那女子桌面上的碎银。
一双老迈的眼里登时泛起了光。
“这明芷公主呀......”他凝眸,举着扇子摇头晃脑,“这位明芷公主,说起来也是个传奇人物,她先前与苏尘是老相好,苏尘死后,竟被接入了谢相府邸,演了出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