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没有人注意到,男子眼中骤起的杀意。
他的面上仍是带着笑,看着宇文渊。
见苏尘不开口,宇文渊更是得意了,他愈发大胆直视殿上——坐于龙椅一侧的少女。
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想当初,全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宠爱,众大臣才对她毕恭毕敬。
如今她大势已去,推倒她,才是民心所向。
“既然明芷公主也不是先皇的子嗣,那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该让出来了。毕竟一来血脉不明的人坐在龙椅之侧——怕是有些不妥罢。”
宇文渊一边说着,一边抚着自己灰白的胡须。
“还有苏尘,身为东厂提督,却与公主暗通款曲,实在不知廉......”
只是那声“耻”字还没说完,话音突然戛然而止。众人骇然抬眼,正见宇文渊身体一僵,“轰”地一声倒在明议大殿之上。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落在苏尘脚边。
鲜血溅了男人一脸,他却浑然不觉,提着剑缓缓转身。
他的身前,是满朝文武大臣。
一时间,周遭寂静得犹如无人的夜,只余些许粗重的呼吸声在身侧响起,带了些震愕与惊悸。
这一切,都被苏尘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都是血,被风一吹,鲜红的血液凝固在他的眼角,一道血痕顺着他的眼尾缓缓往下流动,黏在他的头发上。
他抓紧了剑柄,望向众人,“还有谁,大可来试试对公主不敬。”
血液顺着剑身往下流,在明议殿正中蜿蜒了一路,浸湿了朱红色的毯。
他一身鲜红,立于人群正中,身姿铮铮,逼仄而夺目。
让人不敢直视她。
叶云婀坐在纱帘之后,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右手微微颤抖。
只听他厉声而道:“如今太子昏迷不醒,公主便是大郦唯一的皇室之人!太子一日不醒来,她便替太子掌舵一日,两日不醒,便掌舵两日。如有异议,便是与太子作对,与我苏尘作对,与我东厂作对。”
宇文渊的血迹蜿蜒在他的嘴角,苏尘也懒得去擦拭,轻轻弯唇,“各位大热门,我东厂的手段,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不要不知好歹。
正言道,他又歪了歪头,朝堂上顾朝蘅望去。
“顾小将军以为如何?”
鲜血未凝,一滴一滴,淌落在地。
竟是掷地有声!
顾朝蘅迎面对上男子的视线,对方一身绛红之色,如浴血,又似站在烈火之中。
张扬,夺目。
碍眼。
他就像是一头狼狗。
凶残的狼狗。
一头食人肉的狼狗。
谁要敢碰叶云婀一下,他便要把谁的皮肉撕咬下来,就连森森白骨也要啮碎。
顾朝蘅静静凝望苏尘良久,正当众人以为二人的争执一触即发时,前者兀一勾唇,竟也笑了。
“甚好。”
男人低声,一身暗甲散发着冷冷幽光。
苏尘满意勾唇。
他也不擦剑身,直接将剑收回腰间,踢了一脚宇文渊的头颅。“咕噜”一下,那颗头颅落在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脚边。
老臣面色一白,两眼一翻,竟堪堪晕倒了过去。
骚动声又隐隐响起,苏尘恍若未闻,直接踏步上殿。
莹白的玉佩敲着剑身,使人闻之骇然。
他就这般于满堂文武的注目中,来到叶云婀的身侧。
微风乍起,吹得身前一袭纱帘晃动,带起少女的眼波。她望于男子面上,忍住想上前为他擦拭干净血迹的冲动。
一颗心,跳动得厉害。
苏尘直接挤开顾朝蘅,一撩衣袍,膝盖点地。
恭敬而呼:
“臣,东厂提督苏尘,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响起,殿中众臣微愣,也不知谁先应和了一声,众人纷纷匍匐而拜。
“督公大人千岁,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人呼,万人应。
她望着跪倒了一整屋的臣子,抑制住心头的慌乱,学着皇兄那般抬了抬手。
水袖微垂,“平身。”
两腿站直的那一瞬,叶云婀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她痛苦弯身,站在她身前的苏尘见之面色亦是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她仰身倒了下去。
他大步,快速捞过她的身子。
只见怀中少女紧阖双目,唇色苍白。
“太医,传太医!”
顾朝蘅站在他的身前,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苏尘将叶云婀的身形抱起,一眼就看到了顾朝蘅,“滚。”
顾朝蘅:......
太医立马赶到,给叶云婀探了探脉象,神色突然变得万分古怪。
苏尘急切问道:“太医,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