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霍刀抽走崔成益口中的布条和绳索,任由他捂住自己的破碎眼球打滚,惨叫声绵绵不绝,震动在场所有人的耳蜗和神经。
浓烈的好似铁锈的血腥气味从那张椅子开始,铺天盖地地往四周蔓延涌散,很快就盖过了马场沙地原有的土腥味道。
曾经施显官威的男人,如今奄奄一息摊在地上,右眼被扎了数下,红褐色的浓稠液体,很快染涨了整个眼窝,一盆血水。
跪地的人胆子小点的,早就晕了过去,胆子大点儿的,也不再继续看。
霍刀将烂泥似的人扔在那处,起身擦了擦手,“王爷,现在要开始审问吗?”
众人麻木害怕中愕然,原来,这才是刚刚开始吗?
这些人不敢说,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雍凉王实在,太,太可怕了。
策划让马奴动手脚的卢氏几人,不消说,脸上已毫无血色,生死当前,夫妻情分没甚要紧的。
只是朝廷命官尚且如此,她们的结局更显然易见...
符栾的心情却总算好了点,打横抱着苏明妩,起身走到躺在地上哀嚎的崔成益跟前。
他扬起下颚,修长的腿从袍下伸出,玄色皂靴踩进崔成益渗血的眼窝,不紧不慢地往下沉捻。
“不要觉得冤枉,在本王这里,从来没有不知者无罪。”
符栾笑着动作,崔成益已然疼到失去知觉,只剩下几声闷哼,黑红的血液从破溃的眼窝里缓缓溢出,顺势流淌上靴尖。
他笑问,“还敢看。”
崔成益用他最后的力气,不断地晃脑袋,不断的摇晃,哪怕实际左右幅度小的可怜。
“很好。”
符栾满意地勾唇,回头掠过卢氏,他没有折磨女人的习惯,可以简单点直接解决。
正待开口,有力道微微拉扯了下他的襟带,符栾低下头,他的王妃眨掉了眼里细砂砾,双眸正湿漉漉盯着他。
他轻笑了声了然,“心软了?”
...符栾说完这句, 感受到怀里女子的肩膀似乎在压抑微颤。
哦,好像是害怕。
他倒是忘了,苏明妩是朵暖室开出的娇花, 这样于他稀松平常的场面, 在她眼里不知有多血腥暴戾。
符栾猜的很对, 苏明妩何止是怕, 她怕得简直快要哭了。
马上摔下开始, 她只是目视不清, 又不是昏迷, 嗅觉以及听觉都异常地灵敏。
起初, 被男人炙热的怀抱拥裹, 苏明妩嘴里咬着甜糖,身子不必再使力,疼痛宛若暂时找到歇脚地, 她当真是松了口气的。
霍刀将崔成益拖出去准备折磨的时候,苏明妩听到了,也想过开口替他求情, 但她一想起那些猥琐眼神, 就将话并着糖吞了回去。
她想,无非是打他几板子, 该打, 她才不会对那等好色之徒心生怜悯。
可事态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的进度简直让她瞠目结舌, 完全超过了她的预计。
她承认有瞬间,她厌恶他们的不得了,但,但真的还没到折磨杀人的地步吧。
她嫁给符栾前世今生, 没机会真正见识他的手段,现下见了,她才明白他那些枭悍的名头打哪而来。
她再不开口,按符栾的性子,这些人怕是一个个都活不下去。
苏明妩忍着反胃,忖度要怎样说才能平息王爷的怒火,未留意身子一轻,她好像被符栾给抱着起身。
逐渐靠近,铁锈般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深浓,沉沉的迦南香都快压制不住。
苏明妩猜到他们站在哪儿,思及的刹那胃脘泛酸,她干呕数下,竭力忍住肩头的颤抖。
可真的是太浓烈了,混杂她唇齿间残留的饴糖甜腻,那滋味就像是喉咙口卡了块肥腻的白肉,难受地不上不下。
苏明妩的眼眶瞬间湿润,涌出的水气将砂砾给推开,眼帘前渐渐清晰。
她忍不住,于是什么说辞都没想好,慌忙扯起了就近的男人襟带。
符栾低头看到的就是她被‘吓出来’的小鹿般清澈的眸子,笑了声,道:“心软了。”
苏明妩想点头开口,呛鼻怪味重重袭来。
话到嘴边,她秀眉一蹙,什么教养都顾不得,“王,王爷,快,出去,我想吐了!”
...
走到了室外,郊区夜晚的晚风清冽。
苏明妩深深吸了口气,拂面而来的青草味让她感觉自己仿佛从血海沙场终于转移到了寻常人能呆的地方。
若是再在那待下去,就算肚子里没多余容物,她都能吐出一筐酸水来!
苏明妩感受着男人的胸腔内脏器跳动,符栾方才不发一言,果真将她立刻带离马场,眼下两人正往马车的朝向走。
他顺着她的机会并不多,估计今日也是瞧她可怜。所以,她想替那些人求情只能趁这短暂路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