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得及。”
陆景山笑了笑,将铜板放在桌上,“没关系,凉州好风景,老夫想多住几日,容我再细细想想。”
“好。”
...
苏明妩坐在马车上叹气,方才她说的硬气,真要再开一家商船,她根本就办不到。
水道涉及漕帮和漕运司,陆家的关系上下都已打点好,这些不是半年内,普通人能轻而易举做成的,除非求符栾帮忙,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可她怎么敢让符栾发现,区区参股,她都要避成这样,当真亲力亲为,她怕符栾把她捉回去罚抄千遍女诫。
陆景山应当会猜测她的身份不低,所以苏明妩才会摆谱,借此来给他压力。
水运倘若定不下来,药材生意也随之悬着,用水道运药草,占成数少了药材的价钱优势会大打折扣,她还做梦垄断各地药材商的买卖呢...
如果,陆景山真的不同意,苏明妩觉得她必须再想折中的办法妥协。
“王妃,到了。”
“嗯?”
绿萤轻声提醒,“王妃,咱们到军营门口了。”
苏明妩一路都在想事,竟是忘了自己还得往符栾的营地走,晕晕乎乎的,从车窗口看到军营外的辕门箭塔,尖耸的围栏鹿角砦,才发现他们都到了。
绿萤掀开门帘,看到车板上两个侍卫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站在来路的风口盯着四周,至今还未松懈。
“王妃,您都没提前与王爷说,王爷会不会见你啊。”
“应该会吧。”
苏明妩没谈成参股,算是在她这几个月一往无前的赚钱道路上,第一次遇到了小小的波折。
本来觉得见符栾不是那般要紧的事,现在,她忽然就是很想见他。
区区一面,希望这位雍凉王能分给她片刻,她不与他诉苦,就是想...想抱抱他。
因为是军营重地,两个女子结伴往前好似不太庄肃,苏明妩吩咐绿萤留在马车,自己则跳下车辕。
附近人烟稀少,望过去白茫茫的大片,都是营帐挂着牛皮的顶端,练兵校场穿梭其中,有石墙隔着,密不透风。
两丈高的实木大门,两边都有高高的哨塔,底桩上红褐色的树皮斑驳陆离,跟陈旧的血水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在两位拿着弓箭的卫兵注视下,苏明妩背上发凉,慢吞吞挪步走近门口。
“来者何人!”
守门的是伍长,他横眉冷对,虎背熊腰,冷声上前询问,全没有看到女子的怜惜语气。
苏明妩没耽搁,将左手腕的三黄联印玺取下,交给他道:“请把这样交给你们王爷,就说,就说有人来寻他。”
她对着别人,实在说不出口,我就是王妃,您跟王爷通传一下这等话,早知道,还不如带着绿萤下来。
伍长一看到王爷的印玺,瞬间态度好上很多,能让王爷交付印玺的,看来是家眷亲友,“请稍等。”
“好。”
苏明妩等了会,没多久,伍长就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王妃,王妃!”
苏明妩弯起嘴角,看来符栾说起了她的身份,“嗯,王爷是唤我进去吗?”
伍长摇了摇头,“王妃,王爷还在与众将议事,他说女眷不得进军营,让您就在这等。”营房内, 围绕正中坐着的俊美男子,五六个莽汉披甲佩刀,皆形容恭敬地站立。
顶架上的灯烛明火熠熠, 摇曳出黑烟在八股青铜架的疏缝中四处流窜, 却有灵性似的不敢往下冲撞。
片刻寂静后。
“王爷, 要不然属下直接打过去, 灭了他们完事, 省的天天这样跟搔痒似的, 烦不烦啊!”
说话的大胡子是霍刀的亲哥哥霍锋, 他和弟弟都不高, 在一排基本齐平的头顶凹出了坑, 配合他的大嗓门显得特别惹眼。
军师崔珏手握西北部舆图,皱眉出声提醒道:“霍锋,请你慎言。”
“陛下苦北羌久矣, 让王爷镇守,等的不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放置在整个东南的三十万大军,被四夷八蠻骚扰了二十年, 你看他敢动么。”
大家都在比谁熬得过谁罢了。
“可是咱们现在时不时就是打个把月小仗, 他们每次打不过就逃,真不过瘾啊!”
“打仗是要你过瘾?”
霍锋弱下声音, 嘀咕了句, “崔大人...老子不是那嘛意思。”
自从九年前雍凉王大败北羌之后, 北羌整天就是派兵来‘偷鸡’, 抓了打死也不管,端的是牵制试探,也就前两个月明知王爷不在,才敢用两队搞奇袭。
王爷回来, 迎头痛击是给了,可北羌摆明是夹着尾巴,送命式的骚扰,这烦得谁顶得住。
崔珏没理他,转身朝阖眼坐在雕花宝座的雍凉王躬身作揖,然后才继续道:“王爷,没别的办法,现下就是忍。王爷还需去趟江南,太子最近不知从何处得知,南边部分氏族是我们的暗线,他书信不绝,威胁利诱并用,下官恐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