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寂静,像是出皮影戏。
看着看着,苏明妩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背对她站的笔直,负手而立的颀长男子。
他这是何必呢,既重视公务,还勉强站在殿外陪她。
入了秋的晚风那样凉,他身上只着着薄薄的单衣,带领手下闹这出,到底是做给谁看...
白日里的军营太医大步跨进院子,手上捧着碗冒热气的药碗。
“王爷久等,王妃的药煮好了。”
苏明妩看到符栾接过,似是要转身,她连忙跳跑回床上,一气呵成地拉上被子重新盖住,闭上眼装睡。
她听到有人开门,是熟悉的迦南沉香。
香气愈浓,来到了床头,她咬牙阖着眸,男人也就迟迟未开口。
僵持了有一炷香,苏明妩实在忍不住,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符栾就站在床沿边静静望着她,修长的手掌隔着她的头顶半寸,恰好摩挲她的发丝,又不打扰她的休眠。
就与,她生病之后,日日夜夜期盼的模样一般,守在她的床头,护着她。
苏明妩忍了五日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夺眶而出。
她落泪无声,“符栾,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呢?”
“我已很明白,在王爷心里,臣妾比不过您的公务。”苏明妩咽下喉口苦涩,“这是理所当然的,男儿志在四方,王爷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臣妾真的特别,特别喜欢王爷,王爷既然不愿意骗我,那能不能给臣妾时间,去接受自己的不被偏爱?”
苏明妩仰面望着他的黑瞳,最后那句轻的近乎没有响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连生气都好似,是在犯错。”
说完,她仍旧是无声地啜泣,连哭都是那么压抑。
符栾敛着眸,勾过女子的下颚,“乖,先喝药,药快凉了。”
“...”
苏明妩抬起泪眼看了男人一眼,撑起半身抢过他手里的碗,一口闷完。
“喝完了,王爷可以出去了吧,也不要再在门外吹冷风。臣妾不生您的气,您不需要再哄我。”
符栾将碗放在香几上,闻言,手上动作停滞半天,忽地接着白日里被她打断的话继续,“王妃,本王回来,是因为后悔。”
苏明妩不想再提,可仍不由自主地接道:“...是看完信,觉得我可能病重的时候么。”
“不是。”
符栾盯着她,薄唇轻抿成直线,“益州回头的那刻,后悔了。”
他在策马扬鞭前,有过犹豫,可他做下的决定,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他不理解,不容置疑的事为何会犹豫,所以他回头看了眼马车上的女子,压抑下不曾有过的情绪。
直到营帐里,他看到那封信的瞬间,才明白了那就是后悔,后悔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说来可笑,骑马回府的路上,他居然不敢想象别的后果,假如他错过呢...
真是万幸,她没事,他来得及想通。
苏明妩听他这样说,不知接下来回答甚么,脑中一团浆糊,“算,算了,过去了,王爷去,去忙吧。”
符栾没有走,他缓慢地蹲下,手肘搭在床沿,指腹正好能拭掉女子眼尾挂的一颗泪珠。
他的嗓音低沉带哑,“王妃,本王是第一次心悦,做的不好,以后不会再如此。”
“妩儿,能不能原谅我。”苏明妩被符栾的举动惊讶到忘了哭, 她微张小口,咻了咻绯色鼻尖,看着此时和她视线齐平的男人。
他曜石般的黑瞳幽深, 眼神沉静的宛若十丈潭泉, 不经意就能使人溺于其中, 难以抽离。
“王爷, 你, 你不必...”
她虽然难过, 但远没到原谅的程度, 毕竟他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苏明妩呢喃完这句, 低下头, 咬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符栾等了会没有回应,把从她肩上滑落的薄被重新往上提裹,“睡吧, 明早还需喝药,本王会过来。”
男人收回袍起来要走,苏明妩倏地抬眸, 伸手就是一扯。
她在床上用膝盖支撑, 八爪鱼似的攀住他,说话时樱唇微嘟, “不许走, 哪有, 哪有道歉就说一句话的!”
苏明妩适才看他侧身, 霎时极其不舍得,好吧,虽然很不争气,但还是得承认, 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对她温柔语调,她心软了...
长久以来,符栾习惯性地在二人体.位间占据主导位置,他手掌接过女子的后腰,勾抱于身前,携裹晚风清冽的气息,喷洒在苏明妩的耳珠,“还想听什么。”
苏明妩也不知自己要听甚么,她只是不想符栾那么快走而已,“唔...想听,王爷对臣妾的喜欢。”
闻言,符栾进来王府半日之后,俊容首次染上浅淡的笑意,“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