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妩握住洛婉琴的手,不禁蹙眉,“可是我——”
洛婉琴摆手制止她说下去,“娇娇,当初你父亲,穷的袖袋里掏不出半个铜板,母亲从娘家偷了钱给他凑齐上京路费,他一时冲动,答应我说他不会负我,往后绝不纳妾。”
“母亲当时不信,但我年轻时也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个。”
“他纳前两个小妾时,我正怀着你,我想男人么,总需要纾解,后来找了第三个,我就明白过来,嘴上情爱不过如此。”
洛婉琴释怀一笑,“真的早就想开,娇娇以后不必再因为这样的事安慰母亲,反而,你对王爷也一样。”
苏明妩正暗自为了父母的感情神伤,蓦地听到自己,“母亲,你,你怎么扯到我身上,王爷答应我,他不会纳妾的!”
“王爷对你好我很高兴,但你莫要投入太深,堂堂的雍凉王,难道真为了你看都不看旁的女子?”
眼前不是外人,苏明妩对洛婉琴不必遮掩。
她在凉州没地方倾诉,此时忍不住问了她最想问的,“母亲,其实,其实我最近,总想起月怡,如果是她,你说王爷会喜欢么。”
苏明妩自知长相偏艳,赵月怡与她不同,是端庄优雅。她在爬树玩泥巴,月怡却会认真做女红,学琴棋书画。
平心而论,苏明妩觉得没人会不喜欢温柔如水,恬静美丽的女子。
符栾以前中意的不就是听话乖顺的。
“月怡?你说赵侍郎那个尚未出嫁的妹妹?”
洛婉琴有印象,赵月怡经常过来苏宅,苏鸿旭喜欢这个小姑娘,十分想撮合莳廷和赵月怡,被她拦着才没有去赵家提亲。
“嗯。”
洛婉琴细问,“他们何时见过,王爷是探问过你意思,想收了她?”
“不,还未曾。”苏明妩心道,但马上就要见了,哥哥提前那么久去西南,她有预感赵月怡也很快要来找符栾。
前世,赵月怡的确是见符栾之后,那晚住在王府,再后来,她的哥哥从牢狱里放了出来。
符栾不会无缘无故帮人,赵月怡和她一样是闭门不出的大小姐,苏明妩实在想不通,除了财色交易,还能有别的法子。
“...”
洛婉琴听了老半天,发现都是女儿的臆想,“娇娇,你是自寻烦恼。”
“我...”
她最近容易患得患失,或许是符栾对她越来越好,她愈加害怕失去。
“听母亲的话,你这样不是未雨绸缪,而是杞人忧天。”
“哦...”
“好了,母亲找林妈去给你张罗点好吃的,你坐这等会。”
苏明妩闷闷地应了声,进门趴伏在桌上。
算了不想了,母亲说得对,等符栾万一,万一真喜欢了赵月怡,到时再说吧...
***
苏明妩在家见过父亲,好好陪了母亲两日,第三天午膳后,绿萤正替她准备饭后茶点。
门房派人在院门口通传,“王妃,王爷来了,接您去宫里呢。”
...今日皇宫里庆贺小皇子百日宴, 城门口同样有侍卫分开派发黍米。
皇上素来严厉,对皇子少见有此偏爱,连太子殿下当初都不曾有这般满城相庆的规格。
宴会出乎意料地摆在了荒置已久的栖云殿。
宫人提前扫洒, 殿前月台两旁老旧铜鼎被替换成了日晷和嘉量, 代表了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力。
屋檐飞角如雀羽展翅, 越过圆形廊柱踏入门槛, 汉白玉间隔金砖铺于地面, 檀木雕琢螭纹浮窗嵌进牖板, 紫金炉里龙涎香的暖烟缠绕往上, 仿佛在整个殿内笼罩了层温热白雾。
殿东的金漆雕龙宝座上, 庆安帝扶额, 闲适饮酒,看似专心欣赏教坊司的歌姬轻歌曼舞,他身边多摆了张位置, 坐的却是雍凉王。
据说成贵妃生产那日伤了元气,卧床至今三个月仍在休养。
窈窕清秀的宫女们衣袖翩荡,应和悠扬婉转的乐声, 用最柔软的腰肢表演新排出的舞蹈。
百日宴下首左右依旧是太子和雍凉王及各自家眷, 然后接着几位皇子公主,与素日的家宴相差无几。
毕竟, 符淮安是随意寻个理由召符栾回京, 试探不必有多大阵仗。
苏明妩出苏宅大门才看到来者是霍刀, 听他说王爷被皇上绊住聊了个把时辰不放, 只能由他赶马车接。
苏明妩前脚跟引路小公公进栖云殿,后脚皇上和符栾也一并前来,宴席开始。
皇上沉醉歌舞,硬拉住王爷陪他饮酒, 她孤单坐着,到现在半句话没和符栾说上,还要被对面的符璟桓紧盯,真是憋屈难受...
好不容易一曲舞毕,符栾终于自台阶缓步走下,到了苏明妩身边。
“王爷,皇上找你说些什么,要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