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到最后都没看到她为他放的烟火。
坐进厢椅,李予灯勾起轿帘,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后面的轿夫见状,自来熟地侃天,“老板,这条街上亮亮的真好看,要是我家里的姑娘能看到就好了。”
李予灯不与陌生人闲谈,这次却道:“你可以带她过来。”
“不行的。”
“住得远?”
“嗐,住的不远,就隔了三条街。但我姑娘怎么敢来这种贵气地方,身上不打补丁的衣裳也没件,来了不是被人笑话么,我们几个是搭您的福,才能抬着轿子顺道在这里开开眼,嘿嘿。”
“铺子结彩几日?”
“好像是七日呢,老板,怎么?”
李予灯轻道:“没,快走吧,我赶着回去有事。”
“哦哦。”
皇上赏赐的宅院在东城区,与盛安街相距较近,轿夫们抬头看到宅门,笑呵呵停下:“老板,咱们到了。”
“嗯。”
李予灯下轿,伸手将口袋里所有的银子都放在与他聊天的轿夫手里。
轿夫退回大部分,“您,您给多啦。”
李予灯没接,“这些,明日载东城一个人,去盛安街来回,够不够。”
轿夫和身边人商量了下,对于能赚钱的事很上心,赶紧回道:“够,够!”
李予灯笑了,轻声道:“好,那就带你的姑娘去看看,她可以坐在轿子里,结彩有七日,不要错过。”
“啊,老板...”
轿夫愣在门外,看朴素青衣打扮的书生跨进门,感受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
良久后,他朝大门深深鞠了一躬。
...
新修葺完的宅子里没雇下人,爹娘在家乡,李予灯让他们晚些日子再来。
所以,整个院子和回程呆在轿子一样,空空荡荡,唯有他一个人。
李予灯洗漱好,走近卧房点亮烛灯,然后净完手坐在桌边,从床头捧起一本看起来厚厚的,估摸有上百页的笔记。
“抱歉,有事,回来的晚。”
翻开到当月,每一页大约一行字,按时简单地写下每日见闻,既认真又好笑。
【初二,阴雨连日,今日宫里有鲍鱼粥,听说南康公主曾经喝过,但我觉得有点咸。】
【初三,阴雨连三日,今日小公公带我绕路,经过凤阳宫,石狮子上面的墨画,你坦白是不是你泼的。】
【初四,天空放晴,今日皇上同我说起你,原来你从小就顽皮。】
李予灯提笔蘸墨,今日初九,天晴气朗,我看到许多烟火,不知是不是,你当初想让我看的那种。
如果是就好了,这次我没有错过。
【符箐瑶,我好想你。】
...江北回来, 苏莳廷从城门口直接骑马去醉霄酒庄。
庄子门口熙熙攘攘,擦肩而过有个高瘦书生,两人无意识地碰撞了下肩膀。
“抱歉。”
“没事。”
苏莳廷觉得莫名眼熟, 侧过身让他时多瞥了两眼, 书生走得很快, 转角即望不见背影, 他长得像谁呢, 好像是宫里的。
酒庄管事笑呵呵贴上前, “少爷, 您跟我来, 主子正在等您。”
苏莳廷收回思绪, 弯了弯眼睛,笑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七拐八弯, 穿过豪华的十二字号亭台楼榭,最后通过暗门进入最深处的私家宅院。
“廷少爷,请。”
顺着下人的手指看往东边看, 花院甬道尽头有个背对他站的高大男人, 那身段气场,不是雍凉王还能是谁。
苏莳廷抱臂, “王爷, 为何不书信?”
“有事需要见面。”
“何事。”
符栾转过身, 薄唇微勾, “传闻中,美玉般温柔的苏太傅家的公子,你对外人也是这样的么?”
“...”
这世上,能让苏莳廷坦诚相对的没几个, 对母亲和娇娇冷淡他不舍得,对陌生人没那个必要,没想到和符栾相处反而可以随本性。
当然,还有个缘由,符栾拱了家里那颗上好白菜,苏莳廷对他有由来已久的不满。
他冷冷淡淡,“王爷,彼此彼此。”
符栾当然也毫无与他套近乎的想法,“你去了江北,说结果。”
苏莳廷走到石桌边坐下,从袖袋里掏出一串地契,“从我外祖家好不容易拿来的,你赢了必须还,输了就当作你私产,不要牵连胡氏。”
“可以。”
“王爷,我很好奇,若是选不到合适地方藏匿,你准备怎么办,兵到了直接强攻内城?”
“差不多。”
“名义呢。”
“清君侧。”
清君侧,庆安帝身边哪来乱臣贼子给符栾清理,朝廷内外俱都认可符璟桓这位太子殿下,除非太子忽然谋反,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