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符斯延闻言,泪痕半挂,慌忙抓住符栾的手,打着哭嗝,不肯让他走。
符栾摸摸他的头,“乖,勉勉,能不能再帮父王一个忙。”
符斯延带有哭腔的嗓音绵沙沙的,“什,什么啊?”
符栾凑在他耳边与他说完,重新带上面具走出院门,他回头留恋地望了一眼。
妩儿,等我来接你。
...
半柱香后,苏明妩手上拎了一堆太医署开的药材回来,这种事原本宫女就能做,但她担心太医偏颇亏待勉勉,凭她对草药有所研究,至少能挑些品相好的。
勉勉每晚咳嗽,身子哪里吃得消。
“小笤,把这些都拿去煮药汤,七成热给世子喝。”
“是,王妃,方才您不在,上次那位太监哥哥过来了,又走了。”
苏明妩问道:“长得好看的年轻太监?”
“嗯。”
那就是她哥哥了。
苏明妩真是万分懊悔,早晓得不如晚点出去拿药,这次没和哥哥见上面,苏莳廷一个月也就来个一次。
她失落地跨进门,发现符斯延呆呆坐在床上。
“勉勉,舅舅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符斯延转头看到她,扑腾跳下床榻,小步跑过来扯了扯苏明妩的衣角,苏明妩低头一看,见他好像有秘密要说,索性蹲下身,“勉勉,来说罢。”
符斯延揽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狠狠亲了一下。
苏明妩笑道:“原来勉勉是要黏娘亲啊。”
符斯延摇了摇头,“不是,父王说,让我代替他,送这个亲亲给你。”
“...什,什么?”
苏明妩听完的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呆住不可置信道:“勉勉,你,你说,你说刚才,刚才来的人是,是你父王?”
符斯延做了个揭面具的动作,“嗯,用了舅舅的样子。”
苏明妩几乎是边直起身,边踉踉跄跄地往屋外跑,她的眼圈倏然通红,因为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迎风夺眶而出。
她横冲直撞,绊了两次大门,才跑到冷宫外,然而横直的青黑色石板路一眼望得到底,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能见面。
苏明妩委屈地咬住嘴唇,周围还有随她拿药材回来的侍卫,她不敢放声,只能将脸埋在手心。
仔细听,路过的风里好像有哭声。
...夜阑人静, 乾清殿的灯火未熄。
符淮安合上奏本,手掌压了压额头,疲倦地舒了口气, “北边还没消息传过来?”
张福全斟了杯茶, 双手奉上, 温吞道:“是啊, 陛下, 奴才听程将军说, 消息探来的皆是王爷受重伤。”
“重伤也有好的那天, 怎么可能日日卧床, 姜擎苍有没有好好派人去打探。”
“兴许是伤太重, 王爷他...”
符淮安不悦呵斥:“不可能!”
张福全顺从地低下头,“陛下说的是,奴才多嘴说浑话。”
庆安帝自从得知符栾的身世, 一直矛盾至今,他年纪越大,对符栾的欣赏和喜爱是越来越明显, 爱屋及乌, 他看符斯延都比看皇太孙符成益顺眼,可他不能放过符栾。
符淮安觉得头痛, 随口道:“宫里最近太平麽。”
“倒是没大事, 就是。”
张福全沉默了会儿, 符淮安瞟了他一眼, “说。”
“上次家宴后,有人看到太子殿下与李侍读在园子里聊了半个时辰,听不清讨论的甚么。”
符淮安冷笑了声,“桓儿是想笼络人心?真是一点都等不得。”
要不是他要应对符栾, 如何能纵容符璟桓在他眼皮子底下诸多小动作。
“去把叫程子骞过来。”
“是,陛下。”
...
***
整整一个月,李予灯有传召就进宫,无传召便留在宅子里读书习字。
程子骞的手下天天盯他没盯出结果,直到某日,他破天荒地乔装打扮换了两次马车,去了趟皇城边上的京畿营,停留许久,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作为性子孤僻的文臣,李予灯同期寒门多的是些比不过他的儒酸,朝中也没有武官朋友。
消息传到宫里,兵部尚书急忙将此据实禀告。
“陛下,您先前让臣派人查看他,臣还以为是您多虑,料他是个有风骨的,臣眼拙了。”
李予灯官阶低,原本暂时不在庆安帝的监察范围内,当时听说符璟桓找他一事,就随意喊了程子骞盯梢,居然真有成果。
“查到些什么新的。”
“李予灯那日去的是五军营。”
京畿营是皇宫专门的卫戍部队,说是保护皇城,简单来说就是保卫皇上一人。它统共分为三大营,五军、三千还有神机,其中五军营掌步兵,实力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