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等到最后她泪流满面,他总算急匆匆地回来了。
成年后的他,高大俊朗,姿如松柏,他竟然穿着年少时一模一样的白衣,笑着刮刮她的鼻子说:“音儿,我回来了。”
清醒之时,雪音怔忡了好一会。
听到翠莺给狗起名字叫“柿子”,她唇角挂上浅浅笑意:“为何要起这个名字?”
翠莺也有些后悔:“就是觉得这狗应该叫柿子……要不,算了?”
“就听你的吧。”
那狗从此就有了名字,每次喊它的名字,雪音都觉得想笑,可再一想想,陆靖言实在还不如这只狗。
好歹那狗还会乖巧些呢,哪里像陆靖言那般冷血无情张牙舞爪的?
四月,扬州处处都是桃花梨花,大街小巷都飘着花蕊清甜的味道。
九峰园往前的那条街上,麻子馄饨铺里两个年轻姑娘在笑眯眯地忙碌着,旁边的小土狗柿子走来走去,一会蹲在地上挠挠屁股。
前一晚用大骨头与香菇萝卜葱段姜块等佐料放一起熬煮了四个小时,制成了浓香奶白的高汤,而后晨起雪音挎着篮子去屠户那里买了新鲜的猪里脊肉,与新鲜的河虾仁,外加一点葱花一起剁碎成馅儿,馄饨皮擀的薄如纸般,女人的手灵巧地揉捏两下,一只可爱的馄饨便做好了。
客人要吃的时候,数上十几只馄饨丢到煮至翻滚的开水内,不消一会儿便煮熟了,捞出来加上葱碎,香菜碎,虾米,再用高汤一浇,爱吃辣椒醋的自己加上即可。
雪音从不会克扣食材成本,所有的一切都选用最好的,因此做出来的馄饨味道鲜美可口,一口气干掉一碗,食客大多把汤都给喝掉。
而她做的糕点采用的是粳米,用石磨磨成米粉,再掺着蜂蜜敲打成团,压制成糕点,里头掺了她做的花瓣酱,这花瓣酱与蜂蜜乃是糕点的灵魂。
如今这个季节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出锅之时一块糕点上沾上一朵桃花,瞧着就貌美,但最主要的还是这糕点闻着就异常地香甜可口。
米香与花香混合在一起,打摊子旁边过,都忍不住停下来买一块吃。
这糕点一入口,软甜中带些嚼劲,又越嚼越香,当真是越吃越好吃!
有人私下调笑:“若非麻子馄饨的两位女老板生得这般丑陋,我必定要娶回去一个!”
可也有人不看重颜色,比如这城中著名的纨绔少爷迟映寒。
他这人不学无术,仗着爹娘家大业大,便打狗遛鸟日日玩得快活,但奇怪的是,他从不玩女人。
这也是因为池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对于婚事上从不含糊,池老板爱重自己的妻子,也不允许儿子胡闹。
迟映寒倒是也对女人似乎真的没兴趣,他喜欢吃,喜欢赌钱,喜欢带着一群小弟们四处捣乱。
这一日,几人来到了麻子馄饨摊位上。
迟映寒衔着一根草,懒懒地靠在旁边书上,摆了个自认为非常帅的姿势。
只可惜,雪音和翠莺忙得不行,压根没注意到他。
迟映寒的小弟们赶紧提醒:“喂!我们池大少来了!”
雪音扭头一看,连忙热情地招呼:“几位请坐!要几碗馄饨?糕点要不要来一点?”
几个公子哥儿对视一眼,立即找位置坐下来。
他们惯常欺负人的套路就是吃东西不给钱,若是老板抗议,就把老板打一顿。
可谁知道等几个人吃完了馄饨与糕点,迟映寒懒懒地抹了一把嘴:“老板娘,我们没钱啊,怎么办?先赊账行不行啊?”
雪音实在是忙,只道:“哎!行,没问题!”
迟映寒一愣,其他公子哥儿也有些意外:“你不怕我们不还?”
雪音笑起来:“没什么!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一碗馄饨罢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迟映寒挥手:“下一家!”
等这几个人一走,忽然一位清贫书生样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眸色平静,提醒道:“老板娘,在下听闻你们是新来不久的外地人,恐怕不知道方才那几位是什么人,他们是扬州城著名的纨绔,家中都是腰缠万贯,故意刁难你罢了。往后,你可要防着点他们。”
雪音唇边漾着浅笑,她瞧着眼前的书生身上那洗得发白的衣衫,心中不由得泛起同情。
读书人真的很苦,再看看男子清瘦的样子,雪音温和地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今日其实是我们的馄饨做太多了,若是不吃掉很就坏掉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位公子,您看能不能帮帮忙也吃掉一碗?”
翠莺也从旁边凑上来:“阿姐,这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