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弯唇一笑:“我曾听过一句话,有人说,恬不知耻之人,终究会落得报应。陆大人,我有我的报应,您也有您的报应。”
陆靖言脑中轰得一下,他想起来,这句话是他曾经说给她听的。
果然,现下就是他的报应。
他咬咬牙,笑得毫无温度:“我甘之若饴。”
但那话终究没再说下去,他转身便走了。
他才走到大门口,出去遛弯的小狗“柿子”回来了,瞧见个陌生的男人,汪的一声上去咬住了陆靖言的裤脚!
翠莺吓得立即出来喊道:“柿子!你这臭狗!莫要咬人!”
这要是再咬下去,保不齐陆靖言会一脚踢死柿子啊!
雪音也喊道:“柿子,回来!”
陆靖言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她们:“你们喊这条狗叫做什么?”那只狗疯了一样地撕咬陆靖言的衣裳。
他那衣裳本就是借的张三的旧衣服, 张三是个粗人,衣裳磨破了也不管,被柿子撕咬几下,嗤啦一声碎了。
雪音目瞪口呆赶紧去把柿子抱走, 她摸摸暴躁的柿子狗头:“你乖一点, 不许咬人!”
柿子嗷呜一声, 转头又冲陆靖言汪汪两声, 像是示威。
陆靖言轻嗤一声, 翠莺瞧着他衣摆处被咬得破破烂烂,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赶紧从雪音手里带走柿子。
“抱歉, 我家小狗不是有意的, 它以为你是坏人。你快点走吧,不然, 它说不准还会咬你。”
雪音说完就等着陆靖言走了她好关大门。
可陆靖言忽然不想走了,他凝视着她:“你家小狗?既是你家小狗,咬烂了我的衣裳就这般算了?”
雪音顿了顿, 从荷包里取出来一块碎银子:“赔给你。”
陆靖言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几块碎步:“这衣裳是张三的,他母亲眼睛不好,如今几乎全瞎了,这是他母亲给他做的唯一一件了,就这般被狗咬破了。我今日借了他的衣裳,出来之前保证得好好的, 如今你让我如何交差?给他一块碎银子?”
两人僵持着,雪音只得问:“那你想如何?”
“帮我缝好,我回去之后也更好交差。”
雪音并不想帮他缝衣服,就那么抿着唇站在那里不讲话。
夜风轻轻, 天空之上星子点点,四周都好安静。
可她在不似从前那样有许多的柔情蜜意要同他讲,现在的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明明离得这么近,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千万里,远得他看不清楚她。
心里头好难受,那种仿佛被人一下一下往死里砸的痛觉感从脚底心往上慢慢地爬。
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都是他的报应。
陆靖言自顾自往里走,翠莺找绳子把柿子拴住了,可被拴住了的小狗瞧见陆靖言,又超凶地汪汪汪喊了起来。
他坐下来,只觉得自己多余又可笑。
人不喜欢他,就连狗都讨厌他。
雪音淡淡开口:“阿妹,家里可还有针线?陆大人衣衫破了,需要缝补。”
翠莺赶忙地把针线盒拿出来:“那我来帮您缝吧。”
她知道自家阿姐不愿意跟陆世子再有纠缠。
可谁知道,翠莺才缝了一针,陆靖言就开口了:“你这样缝,倒是不如不缝。”
翠莺的针线功夫的确不如雪音,半晌,雪音也懒得跟他耗费时间,只能亲自去缝。
她纤纤素手拿起细针,把他烂掉了的衣摆仔细地缝补上去。
陆靖言坐在凳子上,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低头缝补的女人。
她秀发乌黑柔亮,耳垂上戴着两只小巧的珍珠耳珰,皮肤莹润柔嫩,唇色透着淡淡的嫣红,比从前更胜几分。
那手还是那么小那么纤细,只是,手背上似乎长了些密密麻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疙瘩。
陆靖言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雪音没有搭理他,就当听不见。
陆靖言愈发知道她有多讨厌自己,但还是关心她手背是怎么了再问:“难道没有去看看大夫么?瞧着起了不少的疙瘩,红了一片。”
女人依旧不搭理他,手上的针快速地翻动。
这下子,他有些急了,稳着性子问:“雪音,我在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雪音就好似浑然未觉,陆靖言总算捺不住性子了,抬手要抓她的肩膀,雪音跟提前有预料似的侧身躲了过去。
她把针线收起来,一边淡淡说道:“从前我同你说话你不是时常不搭理我么?怎的如今,你自己倒是受不了这样?”
从前?陆靖言深吸一口气,那时候他的确经常不搭理她,但她说的话,他都有在听的。
后来也养成了习惯,他虽然不搭理,她却还是会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