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恒却笑了笑,“这只能问问许太医了…”他说着,又开始着紧解起手中的机关谜题来。
长卿一颗心,忽的有些提不起来,又放不下,悬在空中,整整一个下午都闷闷的…
下午的阳光几分暖意,从窗户上斜斜洒到桌边。
杜玉恒又解开一道儿机关,见得一旁人面色几分踌躇,只好劝了劝,“要不要出去走走?”
长卿几分怔然望着世子爷,“殿下不让我乱走。”
杜玉恒笑道,“殿下也有吩咐,等得下午阳光不那么烈了,便带你去趟西湖边散散心。”
长卿只觉殿下难得如此体贴,她却也真是闷着了,方由得婢子们给自己梳洗,淡淡画了几笔妆容,跟着世子爷一道儿往外头去。明英也一路跟着,该还是怕她乱跑。
世子爷比起殿下,多了几分趣味,一路行来,见得街头杂耍和新铺开张,还会指来让她看看。
长卿一路行来,心里闷气方才散了一些。被世子爷带着一路走来西湖边的小码头,却见得那身玄色衣衫正背手立着湖边…她忙看了一眼旁边的世子爷,世子爷却对她笑了笑,“是殿下的意思。”
殿下已经回身走过来扶她了,长卿也不知该不该作礼。到底是没作,又被他扶着往一旁停靠着的小船上走,殿下垂眸看着她道,“陪孤游趟西湖。”
一叶扁舟,坐了四个人,颇有些拥挤了。
明英便就挪去了船尾,与船夫说起来话。杜玉恒见得落了单,干脆去了船头,迎着清风看看湖上的景色。
长卿靠着殿下身边坐着,被他揽着手臂和肩头,当着世子爷明英都在的时候,殿下什么话也没说。眼下方才开口问她,“杜玉恒与你那些机关玩意儿有意思么?”
长卿笑得几分局促,“长卿笨得很,解不出来。都是世子爷解的…”
殿下却道,“明英说你在屋子里闷,孤与你寻来的。”
“……”长卿不大想多谢他,那些玩意儿废了她好些心力呢。可一眼扫见他鬓角那些白发,在夕阳的微光里随着风抖动着,她莫名又会有些心酸了。“殿下公务再忙,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
凌墨这阵子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这种软话,直将她的手捏入了掌心,小心问道,“你是在意孤的是不是?”
长卿垂着一双眸子,目光看去小船舱外几乎与身子齐平的水面,“没有。长卿只是听闻殿下早前生过场大病,问候殿下一声罢了。”
殿下没了声,捂着她肩头的手却狠狠地紧了紧。长卿听他好似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孤还要多谢阮姑娘了。”
殿下从未叫过她阮姑娘,多有几分生份的意思…
长卿便就依着他的话,将自己往外挣了挣。殿下的手却一点儿也没松,“别动。风大了,船不稳,落水怎么办?”
她猝不及防被他按去了胸膛里,脸贴着他胸膛的位置,却触碰到隔着那祥云纹路的衣襟里,好似有什么东西。
殿下也伸手去了胸襟前,从里头拿出那封信件来。“给你的。”
长卿眨巴眼睛望着他,几分不太明白,“是什么。”自从安远侯府倒了,她孑然一身,早就没什么亲朋好友了,谁还会给她写信呢?德玉公主么?
“你自己看看。”殿下垂眸落在她面上,目光里盈盈一片夕阳的光。
长卿接过来那信封,一见信封上的字迹,眼里瞬间便湿润了。“是阿爹?”她又哭又笑,忙抬眸望进殿下眼里求证。
“嗯。”凌墨轻声答应了声,“不打开看看?”
长卿欣喜着翻开来信件,抬头便是:我儿长卿、长怀亲启…
“是阿爹的家书…”她抽着鼻子,眼里湿润得不像话,眼泪一颗颗往外头滚,眼里却仍是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上头的字…
殿下捧着她的脸蛋儿给她擦着眼泪,长卿自己也慌慌乱乱揉着眼睛,将那些眼泪都揉干净了,方才将信件读顺了下来。
信中说,阿爹得了特赦文书,太子派人将他们从北疆接回京都,他和阿娘已经到了居庸关外,再有十余日便能到京城了。阿爹问长卿可好,又问长怀可好…届时北城门外,可否一家团圆?
长卿读完信,眼里还湿润着,抬眸望着殿下,揉着眼睛的手却被殿下一把捉入了掌心里,却听他问她,“跟孤回去,好不好?便当是为了安远侯也罢。”
长卿眨巴着眼睛,又将脸庞贴到了他的胸膛上,“好。”
她一时间顾不得京都城里那般纷扰的关系了。
她心想着,若换做她再年少一些的时候,安远侯府还在,她还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若有哪个男子这样为她,她定会许给他她的所有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