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李氏也送来了个香囊,“江南如今湿邪重,这香囊里都是祛湿的药材。长卿该也用得上。”
自从纪悠然那香囊曾差些要了她的性命,长卿对这种东西,便总存着一丝畏惧。便就合着其他两位嫂嫂送来的东西,一并交给了婢子们拿着,自己也不敢去碰。
外祖母张罗了午膳,长卿和长怀坐着她身边一左一右,几个嫂嫂也一同陪着。
只是早前过继的事情,主母调解之后,二房便接受了要让长怀过继过来的意思,可心里毕竟还存有些芥蒂。长怀什么都好,就是罪臣之子的身份不好。她那夫君徐元朗正升了官儿,若因得这孩子受了什么牵连,日后怕是会影响仕途。
长卿一旁坐着,见得二舅母的目光,还总往一旁的三房家的天勤身上撇。便也大约知道过继的事情,人家依然心存着不满。可今日她方才回来,还想多陪陪祖母,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里,长卿被外祖母留着寿松园的小厢房里休息,也好多能陪陪外祖母说话。
长怀被三房领回了院子,还未过继,三房也当人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疼着。
却是几个舅父从外头应酬回来,来了外祖母房里报平安。长卿便也见着了几个舅父。大舅父稳重端持,俨然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气势。二舅正升官春风得意,见得长卿,将客套话说得八面玲珑。三舅虽是生意人,可却也实诚本分,虽没二舅那么多好听的话,长卿却看得出来三舅是打心里的高兴。
长卿送走了三位舅父,又陪着外祖母入睡。回来自己厢房的时候,身子已经乏累得不行了,她这才觉着自己好似有些不对…
加上出逃那个月,月事已经将近三个月未来了。可许太医明明给她请过脉,她日日里还在喝着那祛湿邪的药汤。临睡前她还想得出奇,明英便又端了那药汤上来。
她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甜腻了。却还是生生全喝了下去。
重新回到徐府,这一夜她睡得很是不好。接连着几个梦境,都很不吉祥。她梦见了画扇阁的熊熊大火,然后是在北疆阿爹阿娘身体不适,再后来,她看到殿下一身盔甲,站在京都城的城楼上,直对着大周朝一干将士们下令。“谁敢后退,杀无赦。”
殿下就是这样,对别人狠辣,那是因得他对自己也狠辣。梦中,长卿心口抽着疼。
第二日一醒来,长卿的身子便更是沉得不行了。起身与祖母请了道早安,早膳只用了两口,心口便发着闷。祖母见得她不爽,让她回了厢房歇息。
可刚靠上床头,胃里便是一阵汹涌,直将方才吃过的早膳都全吐了出来。好在厢房里关着房门,没惊动外祖母。
长卿只好躺了回去歇息。
直到午膳的时候,长卿的精神方才好了些许。起身陪着主母用了午膳,她便也吃不下许多。只是想起来她还得将阿爹的信件给长怀看看,好让长怀也有个打算。
长卿伺候着外祖母躺下了午睡,这才出来了寿松园,往三舅母的青花院去了。长卿行来青花院的时候, 却见得三舅母的小堂里,二舅母李氏正拉着三舅母说话。上回在祖母寿松园里,两人明明还因得过继子嗣的事情,颇有些争拗的…
可早年长卿在徐府借住的时候, 两位舅母待阿娘和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入来小堂她便依着礼数与二人称呼着, “二舅母好, 三舅母好。”
二房见得长卿来,面上几分没反应过来的惊叹。三房小张氏却是笑着来迎,“长卿来了,我就知道,今日你定会来寻长怀的。你们姐弟也该要说说话。”
长卿笑着, “可被三舅母看穿了我。我是来寻长怀的,可也是来跟三舅母说说话的。”
小张氏直将人拉来坐下,二房李氏却望着长卿笑得几分尴尬,“长卿来了啊…”
“嗯。”长卿见得二房的面色不好,大概也能猜出来几分她的心事。就算二房更喜欢天勤,可过继的事情, 祖母那日本也是敲定了让长怀过去的。长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二舅母大约也是吃不准长怀过继的事情还能不能成。
她忙问候了一声:“二舅母脸色不太好, 可是昨日夜里睡得不好?”
李氏三两句话将长卿敷衍了过去,手中持着的娟帕却是紧了紧。她今日一早起来,便去了大房打听。听大房那边得来的消息, 安远侯府倒了之后,这嫡出的女儿便在宫中沦为了婢子。按着理儿,婢子该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也不知如今怎会出现在杭州城…
只是她是长怀的长姐, 安远侯夫妇虽是不在身边了,长怀过继的事情,怕是还得看着长卿的面子。到底不知道老太太又是怎么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