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和你阿娘一样,都是个软性子。”外祖母话中颇有些小埋怨,却又笑着与她道,“一个男人,若心里欢喜着你,定会想让你也多管着他一些的。”
长卿抿了抿唇,却生了几分玩笑的意头,“外祖母当年可就是这般管着外公的?”
“那可不是?”外祖母眼里几分小骄傲,“他那时候,去了外地办差事,头回重要的事儿,便是与家中送一封平安书的。”
长卿听着捂嘴笑了起来,“外祖母果真是相夫有道的,也不怪乎外公当年,一个姨娘都不肯纳入府里。”
老太太却是来了兴致,与小外孙女儿说起来些夫妻相处的道理,长卿也凑来小案上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可没一会儿,林管家却从外头来了,因得府中明日要迎贵客,大房那边有些账务的事情要与主母商议,便让林管家来请主母过去大房一道儿用晚膳。
长卿这才被外祖母支着回屋休息,“你就别累着了,眼下你这身子也是金贵的。”
长卿扶着外祖母,将人送出去了寿松园,方才往自己屋子里去。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明英边护着人往回去,边问着,“姑娘晚膳想用些什么?明英让婢子们去厨房里做。”
长卿想了好一会儿,到房门前的时候,方才闪出来个念头,“想…想吃羊肉羹…”话刚出口,她便觉着自己这想法着实有些过分。眼下是五月的天气,吃羊肉会不会太滋补了?而且,这还是在苏杭,离着北边儿的牧场远,山羊肉又太过腥膻了,她定是吃不下的。徐府再大,怕也找不来好的绵羊肉。
明英也踌躇了一会儿,“姑娘这想吃的,苏杭一带怕是不好找…”
长卿抿了抿嘴角,自己推门进去了屋子,方回身对明英道,“那便吃素面吧,我也吃不下别的了…”话还没落下,她腰间便被大掌一卷,她整个人都惊了一惊。要不是那掌心的温存太过熟悉,她该是真要被吓到了。她还没回身过去,可心里大概却猜着了身后的人是谁。
只是这还是在徐府,外祖母的寿松园里,他、他不是该方才从靖州回来么?
耳边也传来那把熟悉的声音,“还是吃不下东西么,嗯?”
明英见得太子殿下在屋子里,忙紧着礼数一拜,看得殿下抱着人那动作,又觉着自己怕是碍了眼,“明英去与姑娘…和殿下寻吃的。”
明英一走,长卿便被身后的人揽进了屋子里。
殿下一把将房门合上,又将她抵在门后,便像是早前在佑心院的书房。可眼下殿下虽一手还卷着她的腰身,却还与她隔着小段的距离,像是刻意的,怕与她太近了会伤着她似的…
“殿、殿下怎么来这儿了?”长卿仍有几分慌乱。
“孤来看看你…和他。”殿下的目光垂落在长卿小腹上,长卿的脸霎时间便滚烫了。
殿下早就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了…是她和殿下的孩子。长卿抬着眸,就这么怔怔望着他了好一阵子。便又听殿下问她,“还好么?”
她拧了拧眉,想摇头,却又不想让他忧心着。
她不太好,早晚都会害喜,身子也总是很累…今日午膳的时候,还被李家的人笑话了一通,因得外人看来,她腹中怀着不知道是谁的骨血…
凌墨见那双眉头皱着,心也跟着揪在一处,“不好么?”
长卿也不知今日是怎的了,眼睛里竟已经一团混沌了,连日来身上的不适,还有今日受过的屈辱,便都一股脑顺着眼泪流了出来,她直往他怀里钻,“长卿很不好…”
凌墨听得难受,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去了床榻上,捂着怀里,又捧起来那张小脸,“哪里不舒服?孤让他们寻许太医来。”
长卿抽着气儿止了眼泪,却问他,“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杭州城的?”
凌墨望着那张小脸,再次求证了一番,“身子没有不舒服?”见得她摇了摇头,方才松了一口气,答道,“今日晌午。”
她都主动关心了,他就这么几个字么?她这才依着外祖母方才教导的相夫之道,又问他,“殿下去到了靖州,怎也无人与长卿报个平安?”
凌墨面色怔了一怔。平安这二字,真是许久都无人问候过他了。宫中人心尔虞我诈,就算问候过,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此时他心里一软,这丫头是会担心他的…
长卿听他没答话,那双长眸中似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晃儿,她直抬手将还抚在自己面上的大掌拿了下来,“以后出远门要给我写平安信,知道了么?”
“……”凌墨见得那小脸一副认真模样,一时间有些被逗乐了。却看她面色总是不大好的,方才将人往怀里又捂了捂,“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