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这才放下筷子,与外祖母郑重道,“长卿也是做人晚辈的,只觉着长辈们的举止行径,对晚辈们也是表率。若长卿生在三房里,就算过继给大舅舅,也不愿意去二房…”
外祖母见她一脸的严肃,方笑了出来,“该是上回思颖那生日酒席把你给吃怕了…”
长卿抿了抿唇,“长卿的心思,都被外祖母给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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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却有客人往寿松园里来。原是与徐府交好的金家主母,带着长房媳妇儿和嫡孙,拜访外祖母来了。
两家老太太年岁相仿,又是同大家里出来的堂姐妹。在一起,各自说起来晚辈们的事情,有好也有不好。长卿一旁陪着外祖母,只觉外祖母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那金家的长房媳妇儿,也是个体面周正的,一旁陪着外祖母,又和大舅母张氏说着话。
长卿早几年回来的时候,便听得外祖母说过,徐思颖自幼便是与金家这嫡长孙定过亲事的。今日金家主母这阵仗,怕也是来与外祖母商议婚事。可外祖母明明已经让人去通传了,二房两母女却迟迟不见过来…
小堂里人多,长卿侍奉久了,正有些乏,起身与外祖母告了声假,想回去床上躺躺。却见林管家从寿松园外来了,入来小堂与外祖母道,“主母,太子殿下让人送了拜帖来,说是午时想来用膳,探望表姑娘。殿下还说,不必太张罗,只当是吃一顿家常便饭。”
长卿确有好几日未曾见过殿下了,听得林管家的话,方才的不适好似也都散了去。还没等外祖母答上来话,长卿便与外祖母福了一福,“长卿去吩咐厨房,为殿下准备午膳。”
外祖母却望着她笑了一笑,“你这丫头,也不知羞…”
长卿面色红了一阵儿,便领着明英往院子外头去。临出来门口的时候,正撞见李氏带着徐思颖入来寿松园。
长卿忙称呼了人,林管家却从身后跟了过来,“表小姐,主母说不能让您受累,让我跟着。”
李氏忙也问候着,“我们长卿如今身子金贵,今儿这是怎么了?竟是让你亲自张罗。”
林管家与李氏一拜,道,“太子殿下来探望表姑娘,中午来府中用顿便饭。表小姐要亲自张罗。”
李氏听得,忙是一阵夸赞,多是些阳奉阴违的话。长卿听着一阵儿便直将话头儿给灭了,然后紧着带林管家一道儿去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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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时候,寿松园里也备着满满一桌的饭菜。老主母故意将人都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那边待客的偏堂里,便就只剩得她那心肝儿的外孙女儿和未来外孙女婿了…
徐思颖人在寿松园里,心思却早飘去了外头…
金家主母夸了她几回,道是她出落得越发出挑儿了。话是好话,可徐思颖听来,心里便更不是滋味儿了。
徐思颖看着金家主母旁坐着的那小公子,眉目清秀,却仅仅只是清秀。在杭州城大街上,一抓一个的那种清秀。那金家长媳,她未来的婆婆,明明还不过四十,面容看起来却是憔悴极了…
她忽的生了个不该有的念头,她正是大好的青春,也不想如此老去,她念想着京城,还有戏文里说过的,金灿灿的皇宫…她若也能揣上个皇太孙儿,谁还不能做一回枝头凤呢?
徐家的偏堂里,长卿正侍奉着殿下用膳。可从殿下打从徐府大门进来,便没跟她说过什么话。殿下今日是带着刘大人来的,二人口中不是靖州堤坝重建,便是排水宏利工程福寿渠。长卿一旁听着,实在是无趣了,饭菜也没吃下几口…
凌墨也是听完刘毅一番新的企划,方才往旁边人的碗里扫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人好似什么也没吃下。
他问起来,“怎么了?饭菜不和胃口?”
长卿早有些怨言了,一一都吞在肚子里,都没注意到自己面上的表情竟是不高兴的。“没有,就是吃饱了。”
殿下这才拿起筷子给她夹菜。殿下好似知道她吃不得太多荤腥,便紧着香菇、青菜和鸡蛋,“多吃些,一会儿随孤出去一趟,身子不能没气力。”
“殿下要带我出去?”长卿这才恍然了几分,她这些日子在府中养着,别说出门了,寿松园都不太常出去…
却听殿下道:“见你闷了,今日接你与孤一同去看看刘大人的福寿渠…”
“……”怎么听起来更闷了些呢?长卿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殿下是有心想要陪陪她的,她这才抿了抿唇,也给殿下夹了些鱼肉,“殿下尝尝,是特供来府中的海鱼。林管家方才特地为您寻来的。”
“好。”殿下答应了一声,便一同招呼着刘大人用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