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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在床榻上一躺便是整整三日,殿下将她的膳食都安排在了寝殿里,躺得她腿脚都好似不能再用了。好不容易盼来了许太医请脉,说是脉象转好,倒不用再闷着寝殿里了,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也有益于心情。
自从长卿回来,殿下下了朝便很少再去勤政殿,倒是将办公的地方,搬回来了佑心院书房,好方便陪她。说是陪她,可却是时时刻刻都看着她,这儿不能碰着,那儿不能乱走。长卿也刚好能在书房里陪他读书、看奏折。
这日,许太医又来请了脉象。殿下还在书房里接见程将军,长卿便与许太医好好问了一问,殿下双鬓白发的事情。她虽听得世子爷说过,好似是因得她出走之后,殿下大病了一场,可其中因由该还得问问许太医。
许太医本是细心谨慎的性子,听得长卿问,便将病因始末说得有条有理。可长卿也并未习过医,唯独只记下了心脉过损,伤及肝脾几个字。她忙问了问,“可会伤及寿命?”
“这…”许太医欲言又止,“皇子寿命,臣等不好妄加议论。”
长卿知道,上至皇帝下至皇子的寿命,在宫中都是忌讳。因此即便太医们心中有数,也不能多加言语,以免影响朝纲。她又道,“我只是想,殿下若真是损了元气,可否劳烦许太医帮殿下调理调理,莫要影响往后…”
许太医这才抿唇笑道,“许某行医,向来以膳食为根,药为辅。往日里殿下忙着政务,不大听臣说那些道理。姑娘若是有心,劝一劝殿下,臣再与殿下开些膳食羹汤,好好调理。”
“殿下的性子,确是顽固些…”长卿说着,直嘱咐道,“那许太医便按着医理开方子,劝殿下吃食的事儿,便交给长卿了。”
话刚落下,却听得寝殿外头殿下的声音,音尾上扬,声音却是沉着:“孤顽固?”“……”长卿不过就那么随口一说, 怎知道他会这时候回来?她方才午睡醒来,许太医把脉的时候,正还半坐躺在床头。正掀开被褥起了身来,与他微微福身作了礼。“殿下回来了。”
凌墨紧着两步过来她身前, 将人扶了起来。
许太医见状不妙, 忙与太子殿下拜了一拜, 道, “臣方才与姑娘请过脉象,很是平安。臣便先回太医院未姑娘配新药方了。”小夫妻要拌嘴,他好像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
凌墨目送了许太医出门,方揽着那人的腰身过来,“顽固?嗯?”
长卿抬眸看他, 捏出两个小指头,“就、就一点点…”
凌墨望着她那小心谨慎模样,几分好笑,目光直落去她的唇瓣儿上。长卿还未反应过来了,腰身便被他揽得紧了些,唇齿便已经沦为失地…嘴里只好支支吾吾, “殿、殿下,顾着肚子。”
殿下的声音只从喉咙里出来, “孤知道。”
……
傍晚的时候,长卿被殿下从佑心院里牵着出来,殿下带着她上了马车, 打算送她回侯府了。殿下说,指婚的圣旨明日就会到侯府了,她如今身子也无碍,还得好好回去侯府里准备婚嫁。
长卿一想来, 该又是好些时日见不得他。便多嘱咐了几句,“殿下不可太操劳了,等长卿入了宫,再好好依着许太医的方子,给殿下侍奉膳食。”
凌墨嘴角微微泛起笑意,答得轻声,“好,孤等着你。”说完,又去抚了抚她的肚子,“许太医说,如今正是该进补的月份。你想吃什么,若市集里寻不见,便让明英来东宫通传一声。”
听他这么一说,长卿到真想起来早日里念想过的吃食,“殿下,长卿早就想吃奶酪了…”早几日在侯府的时候,她便让张管家去市集里寻过几回,可夏日里奶都存不住,更别说奶酪了。唯有从北边进贡过来的,还带着那边的凉气儿,方才能入口。
“等过几日瓦剌来访,进贡的新品,孤让人给你留下来。”
听着他说起瓦剌两个字,长卿颇有些揪心,上辈子殿下战死的那场仗,便是与瓦剌打的。她直捉紧了旁边人的手掌。“殿下得要小心那些瓦剌人。”
“嗯?”凌墨垂眸望着怀中的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长卿窝着他胸前,抬眸望了望他,“长卿…只是听人说,瓦剌人凶狠残暴,不讲仁义。”
她在梦中见到的只是破碎的画面,毕竟不太知道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两国的冲突已经持续了上百年,高祖皇帝驾崩之前,两国达成和解,每年夏季商贸往来,迄今为止已经十余年了。然而,这些年来大周的北境并不太平,边境百姓常常被瓦剌那些边缘部落骚扰抢夺。
凌墨却将她捂紧了些,“这是大周君主和武将们该要忧心的事情,你便不必多想了。”说完,方与她又道:“孤这几日该无暇回来看你。程将军发兵支援高丽在即,孤要去趟城外军营。”凌墨又多加嘱咐,“记住孤上回说过的话,无孤的口谕,谁人传召你都可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