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笑了笑:“到底是皇长孙,该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东西送过去没多久, 卓公公便又领着人,原封不动带回来了紫露院,与长卿回报道,“娘娘, 景玉宫那边的主子, 不肯收。退了回来。”
德玉起身来看了看卓公公手里的东西, 方转头问长卿道, “你看,我可没说错吧。你那一番心意人家可不认。”
长卿也起了身来,翻开来那礼盒,她那心意本也不是给柔妃或如月的,只是上辈子如月那小儿也做过她的儿子, 便想着能照拂便照拂一番那小人儿。“景玉宫里那位,还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留…”她说着,伸手去摸了摸那里头的小衣衫,“都是上好的棉料儿,小人儿皮肤嫩…”
长卿话没完,手指尖儿上忽的传来一阵刺痛。手拿回来的时候, 指头上已经染了血色…
舒嬷嬷忙凑来,捂起长卿的手, 又麻利吩咐着云青,“快去寻热水,和干净的白布来, 与娘娘清洗。”
德玉一旁也看得一脸惊色,“这小人儿的衣物,怎能伤了你?”说罢,便去那小礼盒子里翻了起来。长卿忙道了声小心, 方才她触及那衣物,已然知道大概,绵里藏针,便说的是这柔妃了…
借着下午阳光好,那衣物中的银针一闪,德玉也寻见了。抬手拎着那小衣服起来,照着阳光正盛处,便见得那些银针扎满了小袄…“这也太狠辣了。”
德玉拧着眉,“万一这小衣服拿回来日后与我小侄儿用了,她这可是要害人…”
长卿也看得心惊肉跳,“若给婴孩儿穿着,定是得要划破皮肤的…”她看着都觉着疼,忙由得舒嬷嬷扶着坐了回去。
德玉愤愤将那小衣服扔回去礼盒里,吩咐卓公公道,“拿去扔了吧。那碗鸡汤也别留着,不定里头下了什么坏水儿。吩咐给东宫的婢子和内侍们听,日后从景玉宫里送过来东宫的东西,一样也不许收。”
卓公公领了公主旨意,这才喊着身后内侍们照办。
等舒嬷嬷与长卿方才清洗了伤口,德玉方微微嗔道,“你也别做好人了,日后我们还是与那宫院子里的走远些的好。”
长卿自也知道其中世故,直答应了下来,“好公主,长卿便就离她们远远的。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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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十月,天气越发寒了些。紫露院里忙着换棉褥子,又生起了地龙。外头虽寒,可屋子里却暖如春日。长卿还被舒嬷嬷捂好几件衣衫,压根儿着不住,穿了又脱了。
月份大了些,她越发倦懒着不想动。每日里也只是让嬷嬷扶着在东宫花园里走走。
殿下忙得总不见人的,唯昨日夜里得了喜报,来与她说了说。道是东瀛人不堪高丽严寒,与程彪僵持数月之后,已然退兵。眼下程大将军班师回朝,已经就在京外不远。改日入京,殿下将在庆丰殿内宴请百官,为程彪接风洗尘。
长卿得了消息,便忙让人将德玉寻来,将这“好消息”告诉了她。
德玉却几分迟疑,“太子哥哥夜宴为程将军接风洗尘,好消息是好消息,可和阿玉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长卿抿唇笑了笑,“公主怎就转弯儿不过来呢?殿下宴请百官,国公府里那位不也会去的么?”
德玉听得,面色一红,垂眸下去,话语忽的都温软了几分,“好像…也是…”
长卿望着她那小模样,几分有趣儿,“还不快快回去,给自己好好置办衣衫首饰,让那位眼前一亮!”
“那我去了!”德玉着急往门外走,临行扭头回来嘱咐着,“你好生休养,明日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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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了洗尘宴那日,长卿却没得殿下许,不准她去看看热闹。只因得百官人多人杂,上回在庆丰殿前一事,多是有惊无险,可如今她月份越发大了,殿下便更加谨慎起来。
长卿无法,下午的时候,只好将德玉叫来了紫露院里,自又与她好生打扮了番。“这妆容可切忌太盛,过犹不及了。”长卿与德玉擦去了些唇脂的颜色,又从一旁德玉带来的三套衣物中,选了套颜色最浅的。“公主平日里浓重惯了,不如试试清淡的。不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德玉听得劝,换上那衣物,在长卿身前摇摇一转,“可好看么?”
“公主金枝玉叶,哪个敢说不好看?那都是眼睛不好使的。”长卿说着,将人扶去了妆台前,与她梳头,选了发簪珠花,临近着晚宴时分,方催着她出去了。
送走了公主,紫露院里颇有些空落落的。长卿自用过了晚膳,方让舒嬷嬷扶着她去院子里散散步。秋日里天黑得早,出来的时候得挑着灯笼,身后还有卓公公跟着,以防有个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