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看着还拿在德玉手中的翡翠十八子,“这络子和传一道儿来,络子是假的,传言自然也是。殿下定还好好的。”
德玉问:“可夜里会出什么事儿呢?”
长卿此下越发清明了,她反反复复做的那个梦中已经有了答案,“太子阵亡,摄政王失踪,皇帝病重。你觉着此下谁获益最大?”
德玉几乎不假思索:“三皇兄?”
长卿望着德玉嘴角勾起,“只剩下他一个成年的皇子,加诸秦王府中还将将诞生了皇长孙。司礼监也想扶持那位,登上皇位。”
德玉忽也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今晚会宫变?”
长卿微微颔首,却又生起几分愁容,德玉忙将人扶着,“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在想。眼下我们怎么办…”
德玉扶着她坐下,方又道,“太子哥哥临行前带走了大军,京城全由连家剩余的兵力把守。连宝轩如今又是秦王妃,定是站在秦王那边的。若要宫变,这便是最直接的兵力了。”
长卿接话道,“不想,却让她成了秦王的左膀右臂…”
“我们还有禁卫军。”德玉却觉着为难起来,“可明炎明叔叔一向只听从父皇的意思。父皇卧病已久,不知还能调动多少兵力。”
长卿却起了身,去了帐子里翻出个小箱子,从里头翻出来了什么东西,揣进了袖口里,却对德玉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我们一道儿去养心殿,守着陛下。”
德玉还有些担心,“可你的身子重,万一宫变伤及了养心殿。如何是好?”
“一旦秦王夺权成功,你以为东宫就能逃得过么?这连日来,不是走水就是谎报军情。人家早就将我们算计在内了…眼下,我们只能与陛下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没得其他退路了。”长卿镇定着,吩咐卓公公,“备马车,唤明英明循来,护送我和公主去养心殿。”白日将要落幕, 长卿与公主一同上了马车。将将要往养心殿里去,卓公公却来敲了敲车门,“娘娘,公主, 江公公求见。”
德玉将车门推开一道儿小缝儿, 长卿便见江弘还是那一身黑衣, 正候着车门外。“江公公请进来说话。”江弘身份敏感, 眼下又是特殊时候,长卿自顾不得那些礼节了。
江弘入来马车,等身后卓公公帮着合上车门,方才与长卿和德玉一拜道,“现如今宫中也不太平, 养心殿已经被围控,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就去养心殿。”长卿定定道,“与陛下在一起。”
江弘却道,“如今养心殿由得苏公公亲自坐镇守着,娘娘如何进得去?”
长卿却是反问了他,“现如今我们留在东宫也不过坐以待毙。和陛下一处, 还能有所商量。”
江弘自知劝不住,便也只好道, “那,让江弘护娘娘前去,也好帮娘娘说说话。”
“不必了。”长卿心中却另有打算, “宫中有难,你且先进去紫露院里,将妙竹也接出去吧。东宫今夜里不会太平,我和公主都不在了, 他们母子怕是无人照看。便先送去云妃宫中。”长卿说罢,让舒嬷嬷取下来了身上东宫令牌,交与江弘,“你便与云妃说,是我的意思。”
江弘忙是道了谢,“多谢娘娘。”
“你且先去,将妙竹安顿好了,再回来养心殿中寻我。”长卿说罢,再仔细将江弘打量了一遍,“江公公该知道此回事关陛下生死,若江公公站在陛下这边,日后定不会被亏待的。”
江弘一揖,“娘娘放心,江弘定是与妙竹母女站在一边的。”
长卿听得这话,放心了些。江弘是聪明人,眼前利弊该能看得清楚,若是秦王夺权成功,他势必继续侍奉苏瑞年。而妙竹母女再无依托,能否活着躲过这回宫变都不一定,更别说以后。可若今日能保住了皇帝,苏瑞年便就是秦王谋反的共犯,治罪之后,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空缺,他自当是最好的人选。
江弘自与长卿和公主拜了别,方下了马车,去了紫露院里接妙竹母女了。
长卿对外头卓公公道,“我们走吧。”
马车将将行出来东宫,打算从宫道儿去养心殿里,却生生被拦了下来。长卿听得外头人声,“陛下有令,今夜里宫中戒严,后宫之人也不得乱走。”
卓公公正要与人解释,车门却被德玉推开了,“不知禁卫军那位军长?”
那人见得德玉,来与德玉一拜,“公主,是蒋汉。”
“哦,原来是父皇身边的人。”德玉微微笑着,手中却晃出一块儿牌子,“你可认得这个?”
蒋汉一见,忙下了跪,“是统领禁卫军的飞鱼令,见之如见陛下。”蒋汉一想却又觉着不对,“怎会在公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