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下江弘送来她眼前的小盒子,珊瑚点翠,粉嫩精致,十分可爱。她接了过来,又翻开来小盒盖子,点着里头的颜色想试试,可自己的手绑得像粽子似的…
江弘看出来她的局促,伸手去她手中小盒子里,点了点那胭脂,往自己手背上擦了擦,而后将手递过去她面前,“听闻是最杭州城现如今最时兴的珊瑚色…”
长卿送着那小盒子到鼻尖儿闻了一闻,“好看,也好香…”
凌墨带着明英从行宫出来,还在询问昨日交代的那件事儿。
明英支支吾吾只说明循去了靖州还未回来,不如等着他回来了,再办。
凌墨直顿住了脚步,将人训了一遍,“你在十三司是当姑娘的,还是做暗卫的?”
明英一边听着训斥,一边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她虽是暗卫,可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真要去干了断男人子孙根儿的事儿,日后谁还敢娶她?
明英跟着殿下一路出来到了门前,却忽见殿下停住了脚步。站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的楞。她原被骂怕了,这下才敢抬头看看怎么回事儿…
殿下的目光直落去了那马车前面,江弘江公子正给云姑娘送胭脂…两人有说有笑,举手抬足之间多有亲密…
明英只觉得主子心情怕是快要炸了,趁着主子还没回神过来,将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墨怔怔立在原地,看着那丫头对着江弘笑,朝阳清风之中,那对笑靥美得不似人间方物。他记得,以前那是他的,且只属于他的。他的手已经不自觉拧成了拳,“明英?”
喊了两三声却无人答应…他忙回身过来,人早就没了…长卿正还和江公子说着话, 余光却扫见那抹玄色衣角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旁边。她想着躲着人,便与江公子道了一声,先行上了马车。
马车里, 青岚送了件短肩小篷来, 给她披上了。“今日起了小风, 夜里怕是要下雨。殿下让早些为姑娘准备的。”
长卿侧目看了看肩上的小篷, 青玉纹路几分清秀。一路舟车劳顿,可累坏她了,不收白不收。她方才抬手给自己拢了拢小斗篷的领子,便听得车外有内侍来通传。
“云姑娘,殿下有有请, 去他的坐辇中抚琴。”
“……”她手都伤了,还怎么抚琴。她叹了口气,没动。
一旁青岚听着内侍传话,却起身帮她将松石间意送下了马车,递去了那内侍手上。
内侍见人没下来,又提醒了声, “云姑娘…殿下有请。”
长卿这才慢悠悠起了身,被青岚扶着下了马车, 又随着那内侍身后去了。
长卿被送进殿下的车辇的时候,便见殿下早就在车中坐着了,车里还摆着一张棋桌小案。她垂着眸, 没与他对视,却见殿下伸手指了指棋桌旁的蒲团,“陪孤先下几盘棋。”
“……”长卿虽对下棋没什么好感,却也只好在他对面落座了下来。
外头官员都已经齐人, 马车车队便缓缓重新上路。
长卿只见,殿下今日面色沉得很,却一路无言,只是下棋,下得还颇为认真…她反正棋艺不精,便随着他来,输赢也懒得较劲儿。
凌墨本就气头上,她看上那老狐狸的儿子,还做着嫁入高门的美梦。他每落一子,都想着如何让她满盘皆输。谁知人家压根儿不跟他较劲儿,他越是攻势凶狠,她便步步退让。棋面儿上他赢了大半面儿,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对面的人投子认输。
“殿下技艺精湛,松意甘拜下风。”
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齿间狠狠磨出几个字:“再来一局。”
“……”长卿无法,只好再来。可再来也是一样,对面殿下棋风雄雄如狮,她呢,一团软棉花,能让则让,能弃就弃。不就是输吗?反正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凌墨的步数越是凶狠,却越发现不对。对面的人根本不是在下棋,是在敷衍他…手中棋子正举在半空,想要发难。却忽见她拧起眉来,捂着嘴的模样,似是哪里不舒服…
长卿早膳空喝了一碗甜粥,眼下一阵酸味儿在喉咙眼儿里打转,身上也忽的有些发了寒。正寻思着自己这是怎么了,殿下已经起身过来要扶她。她忙往旁边躲了躲。
殿下的手在空中犹豫少许,长卿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二人四目相对,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丝惊讶。
凌墨思忖了少许,不会是太医院的避子汤药出了错漏?随即,他心里竟是莫名传来一丝喜悦…
长卿垂眸下来,忙微微晃了晃脑袋。她当然不可能是有孕,出来东宫之前,每逢房事之后,那碗避子汤她都吃得干干净净,又怎么可能有孕。她胸口却又是一阵汹涌。便听殿下对外头唤了声停车,而后殿下才伸手将她扶去了一旁软枕上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