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羡再度沉默,而后笑道:“你的这番话,若是和玄一道长说,说不定还能谈出些什么。你我年纪相仿……这样玄奥的问题我也得不出好的答案来,不过今日听君一席话,倒是给了我些许启发,今后在面对类似的抉择时,我大概会得出一个恰当的答案吧。”
云安搂住林不羡,说道:“你已经活的够谨慎了,我更希望你能恣意一点儿,我会慢慢强大起来,好好保护你的。”
……
又过了两日,云安和林不羡带着白大夫和王氏兄弟与玄一道长会合,队伍共三辆马车三匹骆驼,从雍州西门出发……一路向北海去了。
马车都是宁王府出的,每一台上面都插着将军府的令旗,王府的马车两个车轮之间的间距与外面的马车不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算是给玄一道长这一路增添了一层保障。
赶马车的车夫也是王府派的,王府的马车不能外流,车夫将人送到北海将军府之后,还要把马车赶回雍州复命。
玄一道长和瑞儿乘坐一辆马车,白大夫和林不羡乘坐一辆马车,另外还有一辆马车放了一些食物和水以及换洗的衣裳,同时也方便几位男丁夜里宿在里面。
此去北海不比别处,那是一个比陇地还要荒凉的地方,从雍州到北海这一路上,中途几乎没有城池,露宿在外面的情况会很多。
据说还要经过一片黄沙大漠,若是没有经验老道的车夫,八成要迷失在里面直到死去……
一般的车马也是很难穿过这片大漠的,所以王府给云安他们安排的坐骑是脚掌宽大的“橐”,这是燕国对骆驼的称呼……
而王府的马车除了车轮间距不同外,车轮的宽度也比一般马车宽出一倍,即便这样车夫还是建议一辆马车里最多乘坐两人,一切都是为了保障所有人都能安全穿过那片沙漠。
在出发前,云安将一封用蜡油密封好的信交给了客栈的掌柜,隐晦地告诉对方要把这封信交给宁王。
里面除了云安写给宁王的信,还有一颗黑宝石,是云安所有收藏的宝石里面体积最小的一块。信中云安向宁王提出倡议:最好在他们离开雍州之后的某一天,由宁王在幕后组织一场拍卖会,如此不仅可以提前布局,还能洗脱云安就是幕后老板的嫌疑,方便今后行事。
骆驼的速度不及马儿,车夫也刻意放慢了行进的速度,马车很是平稳。
玄一道长和瑞儿的马车里面,玄一道长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好像是进入了“入定”的状态里,瑞儿则在翻看一本书。
林不羡和白大夫的马车里,小桌上放着棋盘,黑白双方已过百手,黑子明显呈压倒性的优势,四方的棋盘上,白子只存活于一角,龟缩着,苟延残喘……随时都有被绞杀的危机。
林不羡只是淡淡地扫了棋盘一眼,心思便再度飘出了窗外,外面虽然没有起风沙,但风不小,两个车窗都必须关起来。
不时传来云安和王氏兄弟的谈笑声,每每听到云安的声音,林不羡都会不自觉地走神,有时候还会听着云安爽朗的笑声跟着笑起来。
“啪嗒”一声,白大夫将两颗棋子放到棋盘上——投子认输了。
即便林不羡分心成这样,白大夫依旧不是林不羡的对手。
“夫人棋艺精湛,小人服了。”
林不羡微笑道:“术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全情投入到一件事情上,就很难在其他地方也取得同样的成就了。白大夫的医术响彻整个洛城,不知有多少洛城的老板都羡慕府上能有你这样一位大夫。”
“夫人谬赞,钻研医道是小人毕生所愿,还没谢过夫人这趟带了小人出来,玄一道长的医术深不可测,若能得她老人家指点,小人受益无穷。”
“带你一同前往北海并非我的主意,是秉初的意思。她也是想借这一路促成你和玄一道长沟通医道的机会。”
白大夫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在她看来: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云安和林不羡夫妻同体,谢谢谁都是一样的,这个道理八面玲珑的林不羡不可能不懂。那么她还要特别提及此事的答案只有一个——林不羡在替云安施恩。
“请夫人替小人谢过老爷。”
林不羡勾了勾嘴角,平静答道:“秉初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这种事在她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道谢反而疏远了。”
“这份恩情小人记下了。”
……
出了雍州大概一个多时辰,林不羡主动掀开了车窗,唤道:“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