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难受,开口说:“我收到了你的道歉。但是兮沫,我不是圣母,我不会原谅你。我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你跟我一样清楚,我绝不可能原谅老鬼!”
“曾经我是真的感激你的,感激你救了我的命,让我还能活着,让我有机会洗清自己的嫌疑,让我还能见到我的爱人……可现在,原来那些恩情,竟然全部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燕归尽量让自己平静,让自己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
白兮沫的头垂得更低,她全身都在发抖。
“你先杀了我,再来救我……我在那场爆炸里遍体鳞伤,也面目全非……你杀了楚言,让我在你身边重生。可是兮沫,我的心还没死……我虽然不再叫楚言,可我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叫燕归,归燕识故巢,我永远知道我的归属在哪里!”
燕归站起身,她静静看了看蜷缩在床上的白兮沫,然后转身离开。
“言姐!”
燕归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她没转身,只是站在病房门口。
“谢谢你今天来这一趟……”让我还能再见你一面……白兮沫泪眼模糊地看着她的背影,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看到了。
燕归没有应声,毫不留恋地开门出了病房,病房的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女人痛哭的声音。
走出医院的大门,鼻腔里呼吸进新鲜空气,燕归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外面的世界阴沉沉的,海风吹过,卷起乌云和大雨,燕归站在医院门口望向天空,心底的酸涩和烦躁席卷而来。
海滨城市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下雨,尤其入秋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燕归下意识紧了紧外套,烦躁地踢了一下旁边的石砖。
不远处,顾以羡撑着一把伞走过来,在台阶下停住,抬头和她对视。阴雨天下,她那双艳丽的桃花眼定定望过来,眼中凝聚一汪旋涡,将燕归吸了进去。
她站在这里,像一道光一样划破阴雨的天空,燕归心底的情绪在顷刻间被她抚平。
“聊完了?”
燕归冲她点头。
顾以羡伸出手:“走吧,回家。”
燕归笑了,伸手握住她的:“好。”
从医院门口到停车场,两人撑着一把伞,紧紧依偎在一起。
……
时间流逝,十月八号,燕归去了省厅。
空荡的会议室内,燕归独自坐在一边,跟她隔着一张长桌的另一端,坐着三名领导,省厅厅长张延旭、滨河市局局长秦钊、以及省公安厅监察办公室主任常莹。
三个人里,只有常莹跟燕归是不熟的,她坐在正中间的主位,张延旭和秦钊分别坐她左右两侧旁听。
常莹把手头的资料来回看了好几遍,又抬头看燕归,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燕法医?还是楚法医?”
燕归没有太多表情,只道:“常主任看完这些证据资料之后,应该有判断。”
常莹的视线重新落到资料上,这是一份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上面是燕归和楚言的血液DNA样本对比结果,显示着100%匹配,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其实证据资料已经相当充足,省厅监察办公室光看证据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今天这次面谈不过是走个过场形式。
“楚法医在K社卧底几年?”
“四年。”
“2018年长岛爆炸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长岛上面。”
“在做什么?”
“执行任务。当时制定了对K社头目老鬼的抓捕计划,我在岛上接应。”
燕归神色淡定地把那天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她是怎么在预计的时间里接应专案组的同事上岛、又是怎么按照计划带支援的特勤部队去指定位置、最后又是怎么发现计划出了问题老鬼已经不在长岛,以及那起足以摧毁一切的爆炸。
关于炸毁长岛的炸|弹,徐星奕已经在审讯时全部招供。而身为老鬼的白静娴,则在审讯时将自己当年设计陷害楚言的事和盘托出,包括她爱而不得又一定想要得到楚言的执念。
“前两年你在什么地方养伤?”
燕归不隐瞒:“在老鬼身边。”
“你知道她是老鬼么?”
“不知道。”
“那她救了你,这两年你有没有对她产生别样的感情?”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张延旭和秦钊听得皱起眉头。
燕归面色平静,直视着常莹,缓缓说:“没有。常主任,我有爱人。”
常莹翻了下资料,道:“滨河市刑侦支队的顾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