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时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她:“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指望我相信你们口中的法律和正义吧?我告诉你们,迟到的正义在我这里永远都不是正义!冤案已经造成,少跟我这假惺惺了!”
燕归知道,郝时对警方的信任无限趋近于零,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些极端的事。
但她没办法,必须耐着性子跟他再讲道理。
“我说得是认真的,郝先生,郑明路该死,千真万确该死,但他不能这么死!这句话是为了正义,也是为了你们这些受害者。”
郝时明显呆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轻蔑道:“少拿这些花言巧语诱骗我。”
燕归摇摇头,道:“K社的人要杀郑明路,轻而易举,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郑明路很快就会死,如你们所愿。但是郝先生,这真的是你们的愿望么?郑明路死了,一了百了,但那些旧案将会永远成为过去式,再也没有翻出来在阳光下晒的可能!”
郝时微微睁大双眼。
“你能花钱买郑明路的一条命,但你换不回你父亲的清白,也买不回丁忆姐妹死亡的真相!”
“我已经看过这两个旧案的卷宗,可以说所有物证都随着沧海桑田消失殆尽,要想翻案,只能从人证这条路下手。郝先生,郑明路是两件旧案的始作俑者,他是最重要的人证之一!”
燕归是真的急了,她平时一天都说不了这么多话,但郝时很可能掌握着K社的消息,她必须循循善诱,尽快从他嘴里得到线索。这不仅仅是为了抓住K社,也是为了让郑明路活着,只有他活着,之前的错案才有推翻的希望。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郝时看上去很纠结矛盾,但他最终还是泄了口气,道:“我是在被他们找上门的。我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留给我,只有一个邮箱,里面有交钱的时间地址,我只是按照这个把现金送了过去,从头到尾没见到人。”
燕归蹙了蹙眉,问:“他们主动找你?是什么时候?”
郝时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应该是申悟死了一周左右吧。”
燕归把这个时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申悟死亡第二天K社的情报员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以及案发一周后任悠然被疑似T的人打晕了挑衅。K社明显是针对滨河警方做出的行动,他们在挑衅,但挑衅的是谁?任悠然吗?还是……
郝时见燕归沉默不语,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说:“郑明路之前合作的那个律师,已经死了。被郑明路灭口。”
燕归抬眼看他,眉眼压了压。
郝时见她神色郁郁,心道这是个好警察。他最终站起身,主动结束这次谈话:“你们不用费劲了,这案子走到今天,我们对法律没有信任,所以我才会同意从K社手上买郑明路的命。警官,你和任队都是有责任的好警察,我相信你们不会重复过去的错误。至于郑明路嘛,你们就别管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燕归叫住他:“你就不想给你父亲洗脱罪名么?”
郝时的手敲了敲门,叫来羁押的警员,他回头看了看燕归,冷漠道:“不关你们的事了。”
说完,郝时就头也不回的跟着羁押警员离开,所有罪孽都会清空,我们也犯下了必须付出代价的罪过,但却不会后悔。
……
从看守所出来,燕归跟任悠然撞了个正着。任悠然正往里走,看见她出来脸上大写的震惊。
燕归表面平静地和她打招呼,但心里却五味杂陈。
任悠然问她:“燕法医,你来这做什么?”
燕归冲她笑了笑,脑子里快速思考自己来这应该干什么。这地方是看守所,来这还能干什么!
燕归有些绝望,最终只能实话实说:“见郝时。”
任悠然追问:“见他做什么?”
燕归又快速思考了一遍自己说谎的可行性,最后发觉说谎不是个办法,任悠然来这里八成跟自己的目的一样,那她见到郝时就会知道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现在扯谎就是等着被拆穿,毫无意义。
在心底无奈叹息,燕归把心一横,说:“来问郝时是不是联系了K社。”
任悠然睁大双眼,眼神中满是震惊,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怎么想到这个?”
燕归:“K社名声在外,看过那个鬼魅般的视频之后,很难不跟他们联系到一起。”她顿了顿,顺便拖顾以羡下水:“前两天跟顾队聊天的时候,她也有这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