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甚至都不像是和对象说话,像……像审问一个陌生人似的。
这么久了,沈礼后知后觉,这段时间一定中间还有她忽略了的事情,一定,一定有哪里不对,才让云宛这样和她说话。
云宛就是看起来骄纵,深入了解后,她不是个乱发脾气的人。
但是现在……
沈礼不说话,云宛抬起了头,那平静的目光将沈礼凝着,里面很空洞,空的让沈礼心慌。
“我……我不该乱听风言风语,不,不该乱吃醋,我……”
在云宛“继续”意味的目光下,沈礼最终道,“不该干涉你合理的社交。”
云宛这才又打开了话匣,“傅司行不是什么小人吧?”
“当初我易感期的时候碰到他,是他一路带我去的医务室,从头到尾也规规矩矩的,他是个正派的人,没有异议吧?”
“。”
沈礼自然知道傅司行是正派的人,但是……但是这个事情发生之后,一想到傅司行见过易感期的云宛,出于alpha的占有欲,她内心就更避讳傅司行了。
迎着云宛的目光,沈礼没忘记自己是理亏的,到底点了头,还附带了一句承认。
“是,他是正人君子。”
云宛颔首,“嗯,你认知挺清晰的,说的也在理,那就这样吧,道歉我收到了。”
“?”
“宛宛,你……”
看着云宛平静到几乎漠然的反应,那种怪异感觉瞬间被放到最大,本来都不想提的,但是被云宛这样轻描淡写的“收到道歉”,沈礼还是没崩住,道,“上次的事情你没生气了,那你是不是还,还在意?”
她这话把云宛说的愣了一瞬。
上次,她们不是在说茶会的事情吗,茶会的事情都没理顺,怎么就上次……
陡然想到那个雨天,云宛目光倏尔一凝,这点神态改变落到沈礼眼里,仿佛提供了佐证似的,她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上次和你吵架,离开了,因为观念问题,在……在怪我?”
云宛三令五申说自己没有生气了,虽然压根就不觉得云宛消了气,但沈礼到底不敢再用这个词汇,怕触怒云宛。
这么一刻,云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她的心情也是。
沈礼竟然觉得,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缝吗?
她是得有多好骗?
还是说,唐幸得被对方藏得有多好,问了数次的问题,思来想去,最后就觉得,症结只在两个人三观上?
这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但是云宛并不想笑,她甚至觉得有些难言的悲哀。
很轻的摇了摇头,云宛自嘲道,“怪你什么,怪你不能用世家独善其身的眼光看待问题?”
沈礼没说话,但意思云宛懂了,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问题是个老问题,也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数年了,早期沾着就吵,后续沈礼退了很多步,云宛也退了,慢慢慢磨合着,小事上渐渐有了统一观念,但是涉及大事……
涉及核心理念……
她们其实思想从未真正统一过。
不过,不重要了。
平时云宛会跳脚的事情,放到现在,她只听见自己声音淡淡的,甚至带了些无所谓的态度在里面,陈述道,“我不怪你,我想通了。”
这话开端说的沈礼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想辩驳些什么,对上云宛格外镇定的目光,竟是无处着力,忽然就觉得虽然近在咫尺,但是无形中她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压根就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去触碰对方。
“沈礼,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出生在上京,从小拥有最好的资源,没吃过苦,也看惯了人事争斗,甚至觉得司空见惯。”
“所以,在见识了无数明面上私下里的争斗之后,我下意识的,碰到任何事情,或者说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先考虑的,都是我的家族。”
“一个家族能一直延续不容易,不仅要有优秀的长辈,更要有新起的后生,一代接着一代的,才不至于没落。”
“到我这一辈,云家这边,我爸是他那辈最优秀的,我大伯在外地任职,虽然我没有生育,但是好在堂哥有两个小孩,云家以后应该是要靠他们的……”
这些沈礼都知道,云宛也无意多讲,话锋一转道,“世家的延续不容易,被击溃却是瞬间的事情,仔细做事,不要给外人留把柄,在我们这儿是最基础最基础的理念,都不用说我,夏天和周定,或者你问问你的世家朋友,没有谁会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