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洄之观察着她:“你才饿了吧,怪我,今天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楚若游淡然说:“我是为了班里学生,你教得好,他们自然学得好。”
“是是是,楚老师主要是心系学生,顺便指导我一下。”云洄之挤眉弄眼。
非但不难看,还可爱得让人心软。
烤串最先上来,终于有东西能堵住云洄之的嘴了,楚若游赶紧说:“趁热吃吧。”
“羊肋排好香!”
云洄之因食物变得快乐,“下午你没有别的安排吧?”
“没有。但晚上有自习。”
“那我们吃完回去,睡个午觉,下午打会羽毛球。打完再吃个晚饭,你去看自习,我继续磨课。”
话音落下,小龙虾端上来的那一刻,云洄之眼睛发亮,楚若游觉得世界都静下来。
她不明白,云洄之为什么有让她对每个瞬间都充满期待的魔力。
如果能每天,每周,甚至是更多的时间,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是不是比她一个人要好得多?
喜欢任予晗那么多年都放不下,很大一个原因是身边空着。
在夜色里踽踽独行,因为没见过更耀眼的光,于是把照亮枯丛的萤光当做日光拼命追逐。
后来发现那光芒有限,总是发冷,没有想象中的暖意,既不属于她一人,也照亮不了她的夜。
如果有一束真正的日光呢?
只属于她一个人,能给她足够的温暖呢?
她低头发怔的功夫,云洄之已经把一只小龙虾剥好放进她的碗里。
“喏,你不喜欢别人剥的虾,我可就剥这一只,后面没有了。你必须吃!”
“谢谢。”
楚若游吃了她的虾,剥了一只还回去,“有来有往。”
“是比蒹葭的做法要香,你们夏城人很会吃嘛。”
云洄之吃了楚若游剥的虾,“小龙虾吃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庙里礼佛呢?”
往事浮现,显得她特别蠢,居然信了还打算无偿资助。
楚若游没好气:“你都不学习了还拜哪门子的佛?”
“我求姻缘,不行啊?”
云洄之朝她笑:“哪个寺灵啊,我们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说:
晚了点咯,还好周六,应该不需要太早睡觉吧。
现在评论区改了,只显示最新一章的留言,所以我会经常点后台,看大家在前面章节的留言。
谢谢给我留言,谢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第54章
店内喧哗正盛,冷气开得足,与热腾腾的香料被一并翻炒起来。
龙虾的肉质不如五六月那会,但云洄之饿久了,胃口正好,不紧不慢地都解决了。
求姻缘的话题被楚若游一笑揭过,她那笑没落进眼睛里,滚了圈冷意。
既没说扫兴的话,也没应和。
云洄之心里有数,点到为止,不讨她烦恼。
说好她来请客,但最后这顿饭还是楚若游付的钱。
她没抢到买单权,“为什么?”
楚若游不留情面:“这会不好意思了?以前没少骗我饭吃。”
这话让云洄之感觉自己以前是个讨饭的:“是谁说不许提以前的!”
楚若游忍住了被送到唇边的笑,略略表示抱歉:“好,当我没说。”
“你说了!”
云洄之斤斤计较:“你是不是工资很高啊?每次都很大方嘛。”
“比你高点不很正常?”
楚若游与她并肩往停车地方去,清风凉爽,比店里还舒服。
“即便我小气又能怎么办,那时总不能让你一个‘穷学生’付款吧。”
旧事正式重提,云洄之不想她再揪自己小辫子了,有商有量:“之前咱俩是互骗,都做得不对,但是都情有可原,是打平手的,对吧?”
“不对。”
楚若游坐进车里,侧身看她:“我为保护隐私才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不像某人,骗财又骗色。”
她眉尖随“色”字一挑,揶揄之色毕露,像极了现出本来面目的狐妖,没了端庄的师表,即刻回到了在蒹葭镇戏弄云洄之的姿态。
那时候云洄之被她玩得团团转,聊天没一次能聊得过她。
现在亦然,即使云洄之事事主动,运筹帷幄,可楚若游稍一出手,她就乱了阵脚。
“我说了可以还你钱,我有钱还你的,你又不要。色不是你情我愿的嘛,我又没强迫你。”
她说着自己脸先红了,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
多半像后者。
楚若游系上安全带,觉得这话题没法再往下面聊了。
云洄之没有收声的打算,见她就要回避,焦灼地挽留。
“你如果嫌不公平,我也可以给你啊,你想讨回随时可以。我肯定躺得好好的,就算你技术再烂,我都绝不多说一句。”
楚若游听不下去,咬牙又蹙眉,喊她回到当下身份里来:“云老师。”
云洄之被一喊就意识清明了,做哪门子的美梦,别说楚若游不会跟她那样,就是真做,也懒得在上面。
“干嘛?”她悻悻然。
楚若游淡声道:“换个话题。”
“天气真好啊,你看……好像要下雨了。”
云洄之把车玻璃按上来,郁闷地说:“怎么又下,刚才还好好的。”
将车往学校开,路上雨势渐大,横雾渐起,半空黑云滔滔。
车里的人淋不着一滴雨,云洄之茶足虾饱,比来的那会状态好。
忍不住吹了两声小口哨,还没等楚若游骂,急忙刹住了。
不知为何,骑自行车时吹口哨再自在不过,蒹葭镇的巷子也容她放肆吵闹。
但是楚若游干净舒适的车内,她的口哨声音就格格不入。
也的确没个样子。
她闭上嘴,安静地玩手机,浏览各类APP的讯息,
她看见许久没联系的闻子给她发信息,问她是不是在夏城,这段时间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自从客栈一别,再也没见过。
前几日看见她们发的分手公告,云洄之没多关注过她们。
揣摩片刻闻子的意图,是单纯聊聊天叙旧,还是有别的事情?
戛然而止的口哨声像委婉控诉,好像不待人说,就知道会被打断,所以立即闭紧嘴巴。
楚若游喊了她一声:“洄之。”
楚若游的音色在喊她名字时,无端被添进两捧暖意。
因她名里三个字都是平声,别人连名带姓喊她也凶不到哪去,何况是这样亲昵地单喊两字。
“什么事?”她预感到楚若游要跟她说些不寻常的话。
“你有没有讨厌过我?”
本来想用“恨”字,话到嘴边自觉太矫情了,于是改成平和些的“讨厌”一词。
目光从雨时的潇潇长街上挪过,云洄之饶有兴致地看她一眼,又不明所以地朗笑了声。
“你猜。”
她语气轻得像“啧”了一声。
她不正面答。
楚若游抿紧了唇,这算承认了,意料之中。
昨晚忐忑并着惶窘伴她入睡,她梦到了云洄之。
梦到云洄之娇声说,离开就要提前讲。
她声音轻灵,眨着一双剪瞳,说要饯行之后才许走。
又梦见她只喝了几口酒,就失了精神与灵动,哭唧唧地红了眼睛,仰头说不要离开。
楚若游在梦里,也说了好。
这个梦没头没尾,是她一直以来的一桩心事。
她心底清楚,不管云洄之说了多少真话假话,跟她那个朋友怎么商量防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说了不离开,这是一时心软哄人的话,做不到也就罢了。
可说了离开前要告知,这件事情没有难度,她却没能做到。
但那时仓惶离开,只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生气和被骗本身。
另外一部分,她一直刻意忽略,也不许自己去琢磨,害怕承担那份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