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两步,争吵声传进耳朵里。
魏轻云在指责夏长情:“老师病得重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前几天在梁水的时候你不是说老师很好吗,这就是你说的好!?”
夏长情也没忍着脾气:“老师怎么样你们管过吗?来看过吗?问一句就算是关心了吗?现在来指责我,怎么不问问自己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三四年都不回来一趟,都是大忙人。”
“夏长情!几年前是老师说要闭关,让我们没事少打扰她,身边只留了你一个,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她一直在养病根本没有闭关!”魏轻云上前一步看着想要动手。
花长歌在中间拦了一手,语气比魏轻云温和一点,但也处处都是质问:“老师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夏长情深吸了一口气,偏头去看一边开得更盛的荷花:“老师不让我告诉你们。”
“那你就不能偷偷说?”魏轻云眼睛红着,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可真是老师的好学生啊,她说什么你做什么。”
夏长情垂眸笑了一下,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那是当然。”
她是老师最优秀最出色的学生。
魏轻云要被气笑了:“要不是在老师的灵堂前,我一定揍你一顿。”
说完转头一看,不远处柳树下站着四个眼熟的人。
她缓了口气走过去。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见过黑娘娘了?”
北山抬手揉了一下头发有些尴尬:“没有,她一直没来,我们就想来吊唁一下前辈。”
魏轻云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布置好的灵堂:“再等一会儿吧。”
北山点头:“好。”
“魏组长,能问一下顾前辈是怎么去世的吗?”桑景问完,感觉不远处一道视线落了过来。
她抬眸去看,对上了夏长情的视线。
两人同时朝对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笑。
魏轻云:“长情说是肺病,养了很久,今早上去世的。”
桑景又问:“那为什么要选在这?”
她们正在调查荷塘水榭和揽月台,问这一句也没什么问题。
魏轻云:“老师生前很喜欢这里,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临终前的遗愿也是能回一趟这里。”
“这样啊。”桑景点点头,“可如果这里真有什么事,顾前辈的灵堂摆在这是不是……”
魏轻云和花长歌来之前也有这个顾虑:“这件事我们和长情说过了,她说灵堂只在这里摆一晚,明天一早就撤走。”
只摆一晚?
要做什么?
桑景做好了熬大夜的准备。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人,对魏轻云说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魏轻云看着她们几个:“走吧,我带你们去吊唁。”
桑景偏头看向灵堂,水榭四周白幡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的棺材和遗像。
遗像上的人微笑着,默默注视着前来吊唁她的人。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是人是鬼
顾长宁这么多年也只有夏长情, 魏轻云和花长歌三个亲近的学生,孝衣也自然是由她们来穿。
三人穿着孝衣站在旁边和前来吊唁的人握手,顾长宁又是玄门的老前辈, 几乎过来的人都要在她的棺椁遗像前鞠躬以示尊敬。
桑景跟在谭未后面,身后是北山。
谭未鞠了三躬,然后将手中的白花放在遗像边。
轮到了桑景, 她站在遗像前, 目光落在后面的棺椁上,开口问:“还没到三天, 怎么封棺了?”
按理说,人死后三天才会入棺,提前入棺封棺都是坏规矩。
夏长情伸手抬了一下眼镜,轻声解释:“这是老师那边的风俗, 人去世后第一天就要入棺。”
桑景点头,垂眸看着遗像。
顾长宁是病死的, 还在医院养了很久, 久病缠身的人面容消瘦枯黄, 可遗像上的顾长宁颧骨高挺脸颊饱满并不见病态。
或许有人的遗像是用曾经拍过的照片, 但拍那张照片时谁会想到会做遗像呢, 顾长宁的遗像拍得很标准,哪里都挑不出错处。
“桑景。”北山在后面小声提醒她,她们身后还有人呢。
桑景回过神, 没有像别人那样鞠躬, 而是抬起了手, 指间一松,白花掉落,砸在了遗像上。
这是对亡者的不敬。
“你——”夏长情面色一冷就要上前。
花长歌抬手拦住她, 低声提醒:“她老师是纪枝。”
按辈分,就算桑景把那白花扔棺材里,也没人能说什么,能管得了她的只有纪枝。
“她老师是纪枝怎么了?那也不能这么……羞辱老师。”夏长情脸颊边绷紧,能看出她咬紧了牙。
桑景后面的北山都要被吓死了,连忙鞠完躬放下花就拉着桑景走到一边:“你鬼上身啊?就算你不鞠躬,也不能那么没礼貌吧。”
北山印象里桑景并不是桀骜不驯的人,刚刚那一会儿她真怀疑是不是谢遇趁机上她身了。
“怎么了?”桑景面色平静,“我还送她花了呢。”
北山:“……”
你那是送?你那是扔!刚刚要不是花长歌拦着,夏长情都能上来给你一脚,那眼神都快给你刀了。
心里腹诽完,北山才问:“你刚刚怎么回事,对顾长宁有意见,因为你母亲?”
桑景看她一眼,有些诧异。
“我怎么知道?”北山哼哼,“你以为我当初想拉你进特调组只是说说的,我在东莱待的那半个月嘴皮子都问破了,知道你母亲是桑辞新后又去查了玄门的事,也费了不少功夫。”
“虽然你母亲是被顾长宁除名的,但你……你也收敛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桑景:“哦。”
北山:“……”
二十六岁叛逆期到了?
到了下午,天阴下来,桑景身边就多了一只黏人的鬼,走哪儿跟哪儿,还要贴着。
下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在沙河和沙河附近的玄师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魏轻云她们忙着招呼人,夏长情抽了空往亭子里看了一眼,一人一鬼在那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开心。
“给。”花长歌递给她纸巾。
夏长情接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谢谢。”
花长歌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开,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生分了,怎么这么客气。”
夏长情笑了笑没说话。
花长歌看她:“你的手养得挺好的。”
夏长情动作顿了一下,垂眸令人看不清神色:“师姐就别夸我了,我的手哪能和你比。”
“真挺不错的。”花长歌说得认真,“像灵医的手。”
夏长情对她笑,抬手指着大门那边:“又来人了,我过去看看。”
花长歌看着她的背影扯了扯唇。
魏轻云靠了过来,低声问:“问出什么了吗?”
花长歌声音也放轻了,但语气肯定:“她学了灵医术。”
魏轻云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仰头。
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有点累,能借肩膀靠一下吗?”魏轻云忽然疲惫道。
花长歌抬了抬眉,转眸看她:“滚。”
魏轻云:“……”
到了晚上守夜,留在荷塘水榭的人不剩多少,魏轻云三人就在遗像前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