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再一次沉声道:“彻,我希望我是能站在你身边陪你看这万丈红尘、天地浩大的人,不是你衣袖里的珍宝,不需要躲在你身后。你……明白么?”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无助,似是漆黑黑的夜里,找不着一丝亮光的失落,许久,皱了皱眉道:“王孙,我说过,这天下我不在乎,我……”他突然止住不再说,只微微摇摇头,忽的又笑了,笑的极冷,喃喃道:“不过就这一回,我一次全做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谋着什么事,却是知道,无论什么,我阻止不了。
这年十月,灌夫入狱,夷三族。
魏其侯窦婴因勾结恶霸入狱。
这中间,王太后和田蚡没少出力,所有人看来,都是刘彻本不想如此做绝,可又不愿违了太后,只好这般。朝野上下,只把王太后恨得牙痒,似如同又一个夺刘家江山的吕雉,彻这一招,端的是妙到颠毫,真是个名利双收。比起郑伯克段,他的心思要高明何止上百倍。
我自是知道,论权谋,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却仍有些心寒,智绝必要害德,他这般用尽心思千般算计,恐怕……反噬自身,世事难料,举头三尺有神明。
天渐寒,每每此季,我依旧百病缠身,陆先生一边号脉一边有些怒道:“大人往后也不用吃药了,这凡间药石,解不了病。”
我自知理亏,垂了眼道:“先生……”
他叹叹气:“韩大人,老朽早就说过,心病不除,无药可医,你先天之本弱于常人,这段时日劳思伤神,又不能清心淡泊,五内根基一损再损。不听医者言,你……你……”说着一甩袖子:“活该你缠绵病榻。”
红玉刚好端了药进来,听得这话,苦笑道:“先生这话好毒辣,可犯了口业了。”
陆先生摇摇头起身,提笔刷刷的写下一副方子便走。
彻不愿我看折子劳神,不管我愿不愿意,把我送来五祚宫,他一日两趟的跑来跑去,我看他累得很,便也不再说什么。
红玉端着药凑过来,我看了看,“不想喝。”
她也皱眉道:“不喝怎么成?不然先少喝些,留的过会再喝。”
我推过去:“魏其侯的案子结了没有?”
红玉撤去我身后引枕,把旁边的竹卷搁的远了些:“别问了,你看都把陆先生气成什么样儿了。”
我坐起来:“你不说,我自己去宣室看折子。”
她忙按着:“好,我说,我说给你听……好不容易不发热了,可别再乱折腾了。”她起了一勺药递到唇边,我喝了一小口,眉毛皱的更紧。她这才道:“这事儿大人听听罢了,可别再问皇上了。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我应道。
她一边喂着药一边慢慢道:“听元安说,皇上拗不过太后,非要严办窦婴,说是削了官位贬做平民,可偏偏窦太主那日连夜见了皇上一次,给了份诏书,据说是先帝遗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皇上到现在还没下判……”
我听着就有些犯困,果然跟彻说的不差毫厘,他早料到,太后要出手,也早料到,窦婴死到临头要搬出先帝的遗诏保命……可接下来,他准备怎么做?
或许要看那诏书上什么内容了,要看景帝对窦婴希冀多大,若只是“免死”,倒还好。若是别的,只怕彻容不下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我昨天贴了额,貌似JJ抽没了……+_+
嗯,今天两更。
晚上还有一章,当然,如果我码的够快,贴两章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心虚的笑~~)
☆、二十七
我等了许久,却是两天后,红玉说,魏其侯私拟假诏,皇上下旨,窦家诛九族。我这才记起阿娇的话,忙唤来卫青。
我斜躺在青纱帐子里,屋外自昨晚起,淅沥沥的下小雨,我看他身上湿嗒嗒的,让红玉在给他换了件外衣。卫青长高了,站在那儿一颗松树也似的挺拔正直。
他跪卧在榻旁,低声道:“大人病了么?”
我也没回他的话,只问道:“卫青进宫多久了?”他愣了一会儿,弯起眼角笑了笑:“卫青十二岁进宫,过几日就要过十九岁生辰,已经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