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青收拾完毕,便告辞离去。梅度道:“我们也走吧。”水影看着素青背影道:“她心肠也不坏,下手倒狠。”梅度看了她一眼道:“叫你不要多管闲事,总是不听话。她根本不是什么侠客。”秦佳贝道:“可我亲见她把匕首藏在后脑里。”水影道:“能把兵刃藏于体内的,还不算侠客么?” 梅度道:“她与你我一样,也是修行中人。只不过修的是吐蕃的一种秘宗心法。”
水影骇了一下道:“还有杀人的修行者么?”梅度道:“我只是听说过,这叫做行恶业,结善果,十分独特。她虽具异能,但她修为却浅,若能修成得道,被她杀的那些生灵不知该有多高兴。”秦佳贝道:“死都死了,高兴什么?”水影道:“若她能成道,所欠它们的当然都会以福报相还,不知比一条命好了多少倍。她若得了正果,便能跟随她立即超脱六道,再不受轮回之苦。”说完又问梅度道:“先生看她可能成功么?”梅度叹口气道:“这个谁都说不好。只看她自己。不过她坚韧耐苦,又根基不错,若能持之以恒,倒也有几分希望。”秦佳贝道:“只有几分希望么?”梅度道:“据闻这种修法所承受之艰难困苦非人所能想象,更重要的是不管吃多大苦,遭多大罪,都不得生一丝抱怨懈怠之心。”水影道:“哎呀,若她不成,光是这些杀孽,她后几生几世都还不清。梅度道:“不错,一切都看她造化罢。”
秦佳贝听的似懂非懂,于是便改了话题道:“水影,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水影道:“天下哪有陆素青找不到的人?她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都是探囊取物。那日不见你出来,我就知道你出事了。我又不会武功,只好找人帮忙。一路跟了她来,才知道你们都在高丽。”秦佳贝又问梅度道:“你为何会在这里?怎么会被那个坏蛋捉住?”梅度道:“劫难罢了,总要有具体形式体现。”秦佳贝又不太懂,水影已拉住梅度,垂头低低道:“先生不可抛下我,婢子以后决不再犯错了。”秦佳贝看水影可怜,也道:“是啊,你不知她找你找得多辛苦。”梅度苦笑道:“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你。我与你一样,该放的都放不下。”
秦佳贝闻言觉得尴尬,低头走了几步,转了话题道:“长安和吐蕃明明顺路,为何素青不与我们一起走?”水影道:“她自己用不了一天便可回去,跟着我们岂不是làng费时间。”秦佳贝闻言吓了一跳,原来陆素青已到了几乎与飞机媲美的程度,但陆素青不用烧油,显然要比飞机先进。
三人下得山去,路过一个小镇先买了一辆马车,一路向西,没几日便到了鸭绿江边。路上虽有官兵拿着画像搜索,却是没人识出她来。过了江便是大唐地界,只是船载不得马,只好弃了马车,渡到对岸,船家无论如何不收船钱,梅度便叫水影作罢,秦佳贝听不懂船家说话,奇道:“他白跑这一遭么?”梅度道:“他说马车已抵船资。”哦,原来如此。
下了船,秦佳贝倍感轻松,只觉得这里空气也比高丽的不知清新了多少倍,做了个深呼吸朝着江对面大声道:“高丽!永别了!泉盖苏文,永别了!李坏蛋!永别了!”
梅度笑道:“你与那个姓李的缘份未尽,只怕不能永别。”秦佳贝一想起子旭的可恶,恨不得一世不再见他。心里道你说的这些偏偏不信。于是咬了咬唇向四周扫了两眼,看到侧面一个乞丐正倒在路边柳树下睡觉,道:“你给我说说他的命。”梅度笑道:“此人生前làng费无度,今世一辈子受穷。”秦佳贝道:“这是你说的。”她走了两步到那人面前,伸足踢醒他道:“这是给你的!”说毕从怀里掏出两锭元宝放至那名乞丐黑乎乎的手里。那人看见后眼都眯成一线,口里连称谢谢,将元宝揣入袖中,欢天喜地的走了。
秦佳贝看他背影得意洋洋道:“这足够他一年生活,不必再受穷了罢。”梅度笑道:“你且跟去看看。”秦佳贝瞧瞧梅度,想了想便远远跟在那名乞丐后面。走了没几步,脚下踢着一物,低头一看,正是自己那两锭元宝,仔细一想,那乞丐衣衫破烂,显然是从袖中破损处漏出来的。心道这么大颗两只掉了都没有察觉,看来真是命该如此。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此不服气。梅度牵她手笑道:“快些走罢。”她捡起那两锭元宝重新笼回袖里,一边走一边四处乱瞄。又行了两个时辰,发现路旁有一个中年人,正在一座新坟边哭泣,边哭边抱怨上天不公。秦佳贝一见,先瞧了梅度两眼才上前问道:“这位先生,上天如何待你不公了?”那中年人正哭得悲切,闻言抬起头来,还没开口,梅度便道:“我替你说,你父亲是作生意的,使一杆黑心秤,挣下偌大家业,是也不是?”那人边哭边连连点头。梅度又道:“你父亲临死前将这杆秤给你,你却不肯昧了良心缺斤少两,反而将它毁了,你倒是个诚善长者。”那人这时已停了哭泣,只是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