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贝想了想,便跪至供桌旁的蒲团下,先拜了一拜,接着将自己怀里全部银两都搁至供桌这上,抬头望了望钟,见没有响动消息,她便将自己头上金钗,发簪等等,及至全身首饰通通摘下来放置桌上,见钟还不响,又狠了狠心,将怀中夜明珠也掏了出来放至上面。
她坐在蒲团上等了片刻,钟声依然没有响。低头看了看自己,已身无长物,不仅有些叹气道,传说毕竟是传说。
她站起身来,本来想将供桌上的夜明珠伸手拿回,犹豫了一下又缩回手去。心道算了,岂可与佛祖讨价还价?整毕衣衫,发现身旁有个少衫褴褛的少年,正跪倒在她身侧的蒲团之上,拜了又拜。
她看那少年面上多有污秽,竟似个叫花子之类,不由心里有些后悔,没有留些银两给他。却见那少年径直站起身来,瞧着供桌上那些金光灿然的宝物,犹豫了片刻,竟然将自己穿上那件破烂棉衫脱了下来,跪在地上叠得整齐,恰门口有些许冷风chuī来,那少年只剩一件破烂里衣,连连打了几个冷颤,但依然双手合十,又至蒲团跪下,拜了再拜。
佳贝瞧着那少年再度站起身来,用手捧了那件破旧棉衣,毕恭毕敬的如同捧着至宝,走上前去,将它放置在了那些珠宝之上。
这时,突然有悠扬钟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头顶那口钟,竟然自已响了起来。佳贝看那少年,见他闭目合十,一脸安祥,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寺院中人也已听到钟声响起,一时间外面稍有喧哗之声,显然已有人向这边过来。佳贝现在最怕人多,于是便先行出了外面,秦峰也看的讶异,佳贝瞧着众人如cháo水般涌入这间殿阁,对秦峰道:“我家隔壁有个夫人,信的是外国的佛,常常对我说,富人进天堂好比骆驼钻针眼,我现在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峰只是瞧着她不说话,她又道:“我不是富人,那颗夜明珠犹豫了好久,想想身边,还有你们关心爱护,丢了那颗夜明珠也还衣食无忧。若非如此,要全部舍弃,我必定是不行的。”
“可是刚刚那个少年,无依无靠,浑身上下,只有那一件棉衫,他却不畏寒冷,竟拿出来做了供养。我原先以为天上神仙对富人有偏见,现在想来是他们自己越是富有,便越是不容易放下。否则的话,有金山银山也不往心里去,自然容易便放得下,进天堂又怎么能似骆驼钻针眼?”
秦峰虽不太明白什么是天堂,但已大致明白她话中意思。心中稍有些恐慌,怕因为种种打击而让她瞧破红尘了。于是拉了她手道:“母亲该出来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一两天还要进宫见驾。”却听得佳贝幽幽叹道:“说时容易,真的全部放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次日早早起来,灵月给她梳洗一番,秦峰已在外面等她。两人一路朝着宫庭而去,秦峰对她道:“这次见了圣上,我便提起赐姓与赐婚之事,你立功不小,圣上必定会答应。回来我们就能成亲啦。”
佳贝见他一脸喜悦,有些不忍,但还是道:“我不想被赐婚。”秦峰道:“不赐婚?那只赐姓便好,反正你只是我的义姐,长兄如父,大哥也已同意,我们照样成亲就是。”
佳贝终于垂了头低声道:“梓臣,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成亲。”秦峰停下脚步,呆了片刻,直视她双目柔声道:“你怕我会对你不好么?”见她不说话只是摇头,便发誓道:“我以后若对佳贝不好,变心不似今日者,天不覆,地不载。”见她依然摇头,又无奈道:“那是为了什么?”
佳贝咬了咬牙,终于道:“我不喜欢你啦。”秦峰愣了片刻,又握紧了她手,柔声道:“你是怕我嫌弃你么?”佳贝摇摇头,轻轻抽出手道:“不是。”然后垂下头,别过脸去低声道:“我心里有别人了。”
秦峰沉默起来,终于知晓她这些日子若即若离原因。佳贝看他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显然失望之极,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道:“从宫里出来,我就搬了出去,你忘了我吧。”
秦峰yù伸手来捉她手,男女授受不亲,这些日子以来,他只以为与她即成夫妻,这才亲呢起来,现在听她这话,终又将手缩了回去道:“是谁?是不是梅先生?”
说完见佳贝低头不说话,又道:“是不是他替我还的那一命,让你忘不了他?”见她依然低头不语,不由得有些又急又气道:“我倒不如那时死了算了,也qiáng过你在我身边想他!”佳贝听他此言才抬起头来道:“你这又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