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低头看了看手腕儿上的伤口,又活动了两下,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qíng地在想些什么。我只觉得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已经迅速地从头部流回了脚底,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僵在那里,而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血色,脑袋里只是“嗡嗡”作响。这可怎么办才好,刚才火遮了眼,竟犯下了这种人赃俱在的致命错误,就是到了德主子、四爷他们跟前,只要看见十四阿哥手腕上那么大块儿牙印,那我可真是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年月儿,只有主子可以无缘无故地伤条人命,而奴才们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碰了他们半根儿汗毛。一时间,脑子里的各种对策就像过山车般呼啸着,翻腾着。可结果也是一样,虽然很快地就到了终点,可除了一路尖叫,半点儿有用的也没想起来。
“哼!”一声儿轻唏传了来,我一怔,这才发现十四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了我的跟前儿,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qiáng咽了口唾沫,好吧,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况我一小女子。使劲儿拉动肌ròu,做了个笑容出来,想想韩信,韩信呀!就想着十四阿哥是比较喜欢头嗑得山响呢,还是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
“还是这样的你好。”
“啊?”我大惊,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去,难道这历史上留了一笔的“大将军王”是个被nüè狂吗?不是吧?心里突然一个寒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十四阿哥倒没发觉我的龌龊心思,只是又向前了一步,低头道:“每次看见你见了我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头的火儿就一拱一拱的。”他淡淡地说着。我不禁垂下眼去,他的语调里含了太多我根本不想去碰触的地方,忍不住蹙了眉。一时无话可说,气氛虽然尴尬,可是只要一开口,那就不是尴尬就能了事儿的了,因此我打定了主意,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心里暗暗祈祷,十四阿哥不要再说了,不然的话,我就只有……
“小薇,你明白吗?”十四斜歪了头看我,看他有些调皮的样子,我心头也是一松,他和十三同岁吧,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还是个孩子呢!不过……
我微笑着抬起头,轻声儿说:“是!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下次您再生气,奴婢照咬就是了,主子是不会生气的。”十四阿哥一怔:“哈哈!”就大声儿地笑了起来,我不禁有些恍惚,他和十三真的很像呀!
“呵呵,你呀。”他笑看着我,却并没再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单纯的qíng绪。我心下也有些感激,若他再qiáng迫我的话……他这网破不破我不知道,可我这鱼,今儿个定是没了好下场。十四阿哥想了想,正想开口,帐帘儿却掀了开来,李海儿一探头:“十四爷,四爷回来了。”我一顿,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潜意识里总觉得,面对他们兄弟其中一个时,怎么都好办,可只要凑在了一起,那就……
“嗯,知道了。”言语间,十四阿哥已是变了个样貌,又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惫懒模样,转眼间,四爷从掀着的帐帘儿进了来,看见十四阿哥只是点点头,转眼见了我,却是一愣,他脸色本就不好,这会儿看来更是铁青的,一时间帐子里没了声音。
“四哥这会儿子才回来,我这两天胃气不好,想起你这儿倒是常备着清胃散,就来寻点儿。海儿,给爷找着没?嗯?”十四阿哥笑嘻嘻地说。“是!奴才刚去翻了来的。”李海儿忙着上前,将一包东西递了过去,十四阿哥接了过来,瞧也没瞧就收进了怀里。四阿哥已是缓了脸色,没事儿人似的:“你小心着点儿,这两天也吃些清淡的吧!别再让额娘替你cao心。”十四一笑:“晓得了。这也好晚的了,您也早歇着吧,我也去了。”四爷点点头,十四阿哥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打心眼里也是很想走的,可就是把昨儿个那头熊的心现挖了来给我吃,我也没这生猛胆子在四爷面前和十四阿哥一起出了门去。心中苦笑,可还是福下身去,向十四阿哥行了礼。十四阿哥顿了顿,就转身向帐外走去,李海儿忙得打帘子。临了,他突然回过头来,扬扬手腕,笑说:“谢啦!”说完转眼就不见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也根本不敢去看四阿哥的脸色,帐子里静悄悄的。就这么过了会儿,仔细想了想,我鼓足了勇气道:“海儿,你过来,这是解酒药,一会儿你弄些蜂蜜水来,伺候主子吃了,过一刻钟,再吃其他的药,明白吗?”我看着小太监,只想赶紧jiāo代完了,离开这里。李海儿不看着我,却往我身后看。我一愣,这是gān吗?刚要张口问他,他已笑说:“小薇姐,这药上的事儿您最清楚,娘娘还这么说呢!我瞧您也是不放心,这么着,小的现在去弄蜂蜜水,您伺候着主子吃了,不就两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