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羽连忙踮起脚穿鞋,“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班上抓几个典型。”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轻微近视的眼睛有些失焦,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厉。沈蔓定定神,主动往前挪了挪,挤进了门里,抬头看向班主任。
刚被吵醒的张羽显然对此完全没有预料,退后两步直接倒坐在了行军chuáng上。
近旁的办公桌上,还摆着纳博科夫的那本《洛丽塔》。
沈蔓装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手指绞拧着低头靠门站着:“张老师,您别去,去了他们又该怪我了。”
如果是个成年女人,一方面向他求助,一方面又要求他袖手旁观,张羽一定觉得对方矫qíng得一bī。可这会儿站在面前的是个少女,哭的梨花带雨,表qíng认真诚恳,连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再加上对他略带祈求的语气,基本上只剩下“yù予yù求”四个字了。
张羽清了清喉咙,伸手在在chuáng头摸索眼镜,目光却舍不得离开女孩的脸庞:“说说看。”
倾身上前,捻起他枕边的银框眼镜,手指轻柔地撑开镜架,小心翼翼地替他戴上。沈蔓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接触到张羽的任何一寸皮肤,却动作jīng确得如同事先设计过。
“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站直身子,沈蔓退后两步,再次与他隔开距离,“几次考试都很糟糕,数理化的老师们已经分别找我谈过话了。”
张羽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如果不是坐着,他恐怕自己已经出丑了,听到这里根本不敢cha嘴,只能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班上同学估计也不太服气,所以我最近一直很努力地在复习。可是,”说到这里,沈蔓刻意停住,抬眸看向对方,“我怕还是赶不起来。就算最后跟上来了,明年保送的机会肯定会错过。”
张羽已经猜出她反常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女孩能够这么直接地说出口。作为Q市外国语学校的班主任,手中最重要的资源便是保送生指标。尽管每个班只有一个,但家长们无不想方设法上天入地,只为给自己的孩子创造有利条件。在他看来,沈蔓完全不需要为这件事担心,毕竟她单凭成绩就足够去竞争排名——如果她脑子没坏掉的话。
“沈蔓,我知道你最近压力比较大,但成绩有起伏是很正常的,不要有压力,过段时间再看……”
“张老师。”不待他说完,沈蔓果断地出声,“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qíng。”
如果不是知道张羽的真实身份,她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毕竟,一个家境普通的小女孩能够提供的诱惑,和那些护子心切的家长们比起来,终归还是单薄了些。
可她知道面前的张老师绝对不止普通高中老师那么简单,他的出身和前途都不是一所小小的Q市外国语学校可以禁锢的。
当年,推开部长办公室时看到的那张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部长VS变态
这人绝bī是个变态。
沈蔓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配合地放下身段,柔顺地牵着他伸过来的大掌,乖乖坐在了chuáng沿上。
张羽的神qíng很诡异,半是得意半是谨慎的样子,让她在选择进退的时候很是犹豫了一下。好在,不经意瞥见那微曲的背脊,证明他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毕竟,对于一个有求于自己的女孩,还需要什么提防与伪装呢?
沈蔓再也没有迟疑,偏头,小猫一样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稍稍僵直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含住女孩的耳垂,用压抑而沙哑的嗓音,妆模作样地责备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要qiáng。”
隔绝着半辈子时空,再次出现在两人之间的这句话,差点让沈蔓吓得破功。回想起两人那时重逢,张羽明晓得自己有求于他,却还是把架子端了个十足十,现在这幅闷骚的表现似乎也在qíng理之中。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当年着实下了点功夫研究眼前这个男人。然而,直到最后目的达成,却依然不敢说自己真的清楚他在想什么。
好在,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哄得他开心,自己绝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张老师,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女孩子说着话,眼眶又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滴落在男人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