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_作者:Again(215)

  门扉合上,打了一下午jī血的信访办公室彻底沸腾起来。

  沈蔓觉得自己被莫名的风bào裹挟,从室内刮到室外,从地面刮上汽车,从戍卫区家属大院一路刮到那曾经的空房间。

  点滴回忆就像深藏在脑海里的珍宝箱,即便平时不怎么打开,当钥匙被发现时,依然会应声而响,将曾经的所有都清晰如昨地呈现出来。

  房间的陈设没有变,还是一样的空空dàngdàng,还是一样的没有人烟。她怀疑吴克这几年根本没住在家里,否则可见之处怎会积满如此厚重的灰尘。

  他一路走在前面,开门、脱鞋,将军装外套扔上沙发。冲进厨房里翻翻找找半天,拿出两瓶不知道生产日期的矿泉水。一边仰着头牛饮,一边递给她,半晌之后才抹嘴道:“家里只有这个了,将就点。”

  从那粗粝的大掌中接过冰凉的水瓶,两只手握成拳,细细感知沁入骨血的清冷,她思索着如何开口解释发生的一切。

  男人拉过板凳,扯了扯领口,转过视线来看着她,目光恢复沉静如水的淡定:“说吧,怎么回事。”

  吴克也许算不上最好的倾听者,但他足够聪明,而且显然有着丰富的审讯经验。每一个问题都像手术刀般jīng准、直击要害。

  与之对话的过程中,沈蔓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动脑子,便将前因后果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述出来,连带着混乱、矛盾的感qíng也得到梳理。

  即便万般不愿承认,她还是得说,自己欠周胤廷一份qíng。

  在帝都的这两年,尽管两人在经济上保持绝对的独立,但周胤廷还是给了她不少照顾。小到鲜花礼品,大到珠宝首饰,沈蔓收到之后总会第一时间还礼,或者直接退回去。可是,在周胤廷的家里,有间卧室专门用来替她收藏东西。

  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何必?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想要自由,我给你;视而不见的爱,还是给你。

  事实上,她与周胤廷之间早已不能用简单的爱与恨概括。重生以来,他是真正走近自己生活的第一个陌生人。

  有恨、有不甘的,是那个被张羽抛弃后佯装坚qiáng,丈夫发迹后顾影自怜的沈蔓;而不是被爱、被呵护,享受着三个男人死心塌地的追随,正值人生最美好年纪的沈蔓——或者“小花”。

  闪闪发光的答案一直放在那里,只是她不愿意去看罢了。

  听完一番叙述,吴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斜睨道:“就这么点事?”

  屁大点事VS养兵千日

  线条笔挺的制式军装穿在吴克身上,反倒没有真正的作战服看起来顺眼。

  这人似乎生来就具备某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再大、再难、再严重的事,到了他眼中都会化为儿戏——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什么都不过是个屁。

  经历过记忆里最长的一个周末,又将面临的棘手qíng况和盘托出,沈蔓终于可以放松神经,叹息着回答道:“是啊,就这么点事儿。”

  男人伸长腿,活动活动筋骨,颇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瞧你那点出息。”

  他说特战大队还有集训任务,不能请假太长时间。如果不嫌弃,倒是可以先住下来,待局势稳定后,再想办法解决那个疯子的问题。

  房间里看起来空dàngdàng的,角落里却藏着不少军需补给。一一指点给她看过之后,吴克沉吟道:“先将就点,我回来再去买。军区里进出不便,但好歹安全能够保障。”

  沈蔓如今身心俱疲,能够有一处安宁的地方供她休憩就很满足,哪有心思挑剔。

  只是,在临出门时,吴克还是探了半边身子回来,略狭促地问:“钥匙要吗?”

  说完,没等女孩作答,便将明晃晃的铜片抛过来,趁人不备,摔上门走掉了。

  她握着那枚似曾相识的钥匙,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半个月,吴克都没有回家,沈蔓享受了一段重生以来难得的孤独时光。

  每天早上起chuáng后,她会洗个澡,简单地弄点吃的。在阳台上练完瑜伽后,再顺手做做清洁。

  尽管吴克的房子比仓库qiáng不了多少,但胜在简洁宽敞,几经拾到后,也渐渐有了些生活气。

  因为常年不住人,这里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连电脑都陈旧得只能当打字机用。午睡起来后,沈蔓会用它写些日记、散文之类的东西,不涉及男人或感qíng,不为学科考试或采访任务,只是单纯地抒发胸臆。毫无目的的写作让文字变得纯粹,也让心彻底澄净下来。